我们分手。
这几个字说的很平淡,却犹如惊雷砸在心头。
潇阳只觉得心抽痛,好像这几天不眠不休的疲倦,在此刻都算不得什么了。
潇承颂住院了。
肺癌。
确诊之后他特别闹腾,一直吵闹着要出院。
“庸医!都是庸医!我身体一直都这么健康,怎么会好端端的就得这害人病?”
“我就是有点咳嗽,气短,小感冒而已,吃的感冒药就顶事了,没什么大的不好,你们医院就是为了赚钱,赚我们平民老百姓的辛苦钱!”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去,我那烧烤店还空着呢,有没有人管了?疼死,病死都没有饿死,穷死更可怕!”
何洁坐在床旁默默流眼泪,最后不争气地咋了咋被子:“你嚎什么?!这是医院,你还忘不掉你那烧烤店,医生就是说,你这病就是那烧烤店害的!长期烟尘进了肺的!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什么烟尘?我爸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的,都是火坑里掏红薯吃,吃了几十年也没见得了什么癌症不癌症的?”潇承颂站在病**,喊的洪亮。
“这治病的钱谁来出?是你?还是潇阳?我冒不起这个险,全家人还指望着我吃饭呢,我住院了,谁去挣钱?这巨额的医药费谁来付?!”潇承颂嚎着嚎着便哭起来。
何洁也别无他法,捂着嘴去了走廊。
秦昊杰看着这场闹剧,嗤之以鼻,站在旁边就跟看热闹似的,一眼便走了。
毕竟不是亲生父亲,给不了他生命,也给予不上多好的物质生活,没什么感情,自然是死是活,也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大不了等潇承颂死了,何洁再嫁一次。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
同样,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就挑到潇阳身上。
他学校医院两头跑,还要在病房守夜。
学校忙着填志愿的事情,大家都填好了上报,就还差他。
彭涛催了他好几回,叫他一定要在规定时间之前,交上去。
他嘴上应着,晚上坐在电脑前,脑子乱的跟一锅粥似的。
他走不远,这个家实实在在的牵扯着他,是羁绊也是责任。
最终,他填了一个南杨的A大,一个口碑不错,学费也很低的大学。
志愿这事,潇承颂还跟他吵了一架,问他为什么不填西城的B大?
问他,是不是就想逃离这个家?!
离他们都远远的?
潇阳第一次没跟他吵,回应潇承颂的也只有沉默。
潇承颂说的一点没错,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但也不完全是。
他想去向知生活过的城市看看,体会她看过的风景。
追寻她的踪迹。
似乎,这一切来的突然,却又好像不那么意外。
就好像这突如其来的分手,其实不过也是早有预兆。
是他贪心,占着这份感情迟迟不愿松手罢了。
现在梦醒了。
潇阳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最后的十五分钟过去,久到赵情不耐烦地按喇叭,久到向知从他面前,起身,离去……
一切都结束了……
直到便利店安静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往后靠了靠,轻轻仰头,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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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南杨的路上,向知出神地看着窗外。
她没有赵情想象中的痛哭流涕,也没有大吵大闹,甚至安静听话的过分。
赵情好几次通过后视镜看她,最终还是忍不住说:“知知,别怪妈妈心狠,或许你现在会怨我拆散了你们,但是等你长大了,你会发现,物质会超越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