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娅琼看着苦苦哀求的古罗,面上古井无波,但是心中却是已然掀起了滔天的波澜,因为她在看到古罗之时,就已神志扫过自己手上的须弥戒,而那象征着生命的魂灯,属于马宏宇的魂灯,已然不知在何时就已经熄灭了。
双目赤红的谢娅琼死死的抓住乐意的臂膀,手指下意识地不断用力,因为她并不知道乐意是否需要这一个无相境的活口,毕竟,九州之上,无相真人在哪个宗门之中,都会被算作核心战力,知道的自是不少。
乐意感受到手臂之上不断传来的力道,从微微的麻木到最后剧烈的疼痛,但他并未言语,心思机敏的他看到谢娅琼这般的反应,心中如明镜一般了然。
或许,马宏宇已经道消了吧。
虽不知二人关系如何,但是能够跟着她一起在九州之上行走,堂堂曾经的一点之主,心甘情愿地在她身边鞍前马后,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但是见谢娅琼迟迟没有动作,乐意心中隐约明白了,目中闪过一丝垂怜,口中冷淡地说道:“堂堂无相真人,也会选择垂死挣扎么?向我们二人求饶,你就不觉得丢了无相真人的脸面么?”
古罗的意识已经濒临博湖,口中低吼地说道:“少说废话,救我!我快撑不住了!你们二人日后十之八九会踏足无相境界,我向你二人开口求饶又有何丢人之处?我不想死!我有错么?”
生与死,轮回不止,但是所有人,好像都是希望,我们生,他们死。
毕竟,自古艰难唯一死。
乐意眯着眼说道:“你不想死,那死在你手中的无辜之人,他们就想死么?”乐意想起了南城和马宏宇的悍不畏死,想起了周遭那些来不及撤退的无辜之人,他们都是凝霜城的原住民,而就是因为轮回观和白藏教的仇恨,导致了很多人无辜地成为了斗争的牺牲品。
难道就因为他们是凡俗么?还是因为他们不够强?自古兴亡,苦的,不都是底层之人么?可是,他们又有什么错。
看到古罗挣扎着又往前挪了一寸,甚至头上的灰白发丝有的都在挣扎之时化作飞灰消散。乐意看着他的垂死挣扎,虽然感慨无相真人的生命力之顽强,但是仍旧看出,此刻的古罗,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想必没有什么危险了吧……
思虑至此,乐意继续说道:“琼儿,还不动手?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谢娅琼瞪着猩红的眸子,盯着乐意,一字一顿地说道:“这可是无相境的高层,你……你怕是每时每刻都在想知道他们的跟脚,你确定不将他生擒么?石龙山的尸骨,轮回观的血债……”
乐意伸出手来,揉了揉谢娅琼的脑袋,将她抱在怀中,附到耳边低声说道:“无妨,区区一个无相境,存货与否,并不重要,马前辈……应该是道消了吧……动手吧,别让马前辈等太久了。”
谢娅琼怯懦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其实我可以忍一忍,不急于一时,毕竟机会难得,万一可以拷问出什么核心的情报呢?我知道你们轮回观八神阁的能力,但是想要擒获无相高层又岂是轻易。”
乐意看着怀中的人儿,目中怜惜之色更胜:“无碍的,听话,别让马前辈等的太久了。”
听到乐意如此说来,谢娅琼也不再坚持,从乐意的怀抱之中离开,在古罗惊疑绝望的目光之中,一步一步,凌空而渡,来到了古罗的身前。
乐意负手而立,昂首看着天空之上的二人,双眸如同星空一般深邃,面上再无半分情绪,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谢娅琼看着苦苦哀求的古罗,目中没有半分的同情,心中有的只有不断翻涌的凛冽杀机,她自忖自己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一直以来都是亦步亦趋的听从着亲人长辈的安排,可是当得知自己的长辈为了掩护自己而死之时,心中的杀机再也难以抑制。
父亲死讯传来之时,她不可置信,她不相信那个顶天立地男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大哥尸首抬回之时,她悲痛欲绝,恨与发狂,她第一次萌生了杀戮的冲动,可是拔剑四顾,仇人又在哪里?
父亲的消亡悄无声息,大哥的死亡诡异至极,可是如今又一个看着自己长大的叔伯死在自己的身前,为了保护自己而死。
自己,当真是门中之人所说的可亲之人么?
所以她不敢在古罗垂死地出现自己面前之时,便是直接悍然击杀古罗,而是强忍着心中报仇的恨意,她不敢。
她知道乐意与白藏教有着难以和解的滔天仇恨,她不敢直接杀了古罗,她怕她误了乐意的大事,她知道一个无相的战力是有多难俘获,并非每一个无相真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毕竟九州之上,哪个无相不是天骄之辈,心中傲骨可想而知。
若是古罗口中有着能够在日后救乐意一条性命的情报,自己又直接杀了古罗,日后,纵使共死,又怎么面对乐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