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吐真言……
钟晚懵了。
她承认梁逍确实与众不同,可自己对他还没到那个份上吧?!
难道说她喝醉后,就开始胡言乱语?
一定是这样没错。
钟晚连忙讪笑:“我喝醉后言语无状,让你见笑了,这都是误会。”
“误会?”梁逍挑起眉梢,直勾勾盯着她,“当时你情真意切,真不像误会呢。”
梁逍说这话时透出几分漫不经心,桃花眼敛着幽深的光泽。
钟晚看不出真假,也觉得他没必要撒谎。
毕竟,他似乎没有这么做的动机。
难道,难道……她内心深处,真的对他有那种禽兽不如的想法?
她尴尬得脚趾都蜷缩起来了。
半响,默默开口:“……我保证,下次不这样了。”
毕竟,莫名其妙被无缘无故惦记上,也挺苦恼的吧。
梁逍:“……”
他忽然有些梗住。
他一向是骄傲的,也不知何时对钟晚生出了那点子心思。
醉酒后的少女眉目含情,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勾引他,他迫不及待跳下去,始作俑者却转瞬抽身离开。
恼火也有吧,总之心情很不得劲。
方才也只是脑子一热,故意说出“她酒后吐真言”的话。
说完便觉得懊悔万分,可又隐隐有一丝期待。
少女深色纠结,像是在苦恼: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她当然不会做出这种事。
只是他落入陷阱,出不来罢了。
梁逍凉凉地扯了一下嘴角,“说完了?”
“嗯……”
砰一声,他转身关上门。
钟晚:“……”
啊,怎么感觉说完后他好像更生气了。
之后几日,大抵是忙,钟晚都没见到梁逍。
直到这天,罗十七突然找上门来。
他开门见山道:“我代梁哥传话。”
都已经不愿意见她了吗?
仿佛猜到她的想法,罗十七轻咳一声:“坊里任务重,梁哥繁忙,抽不开身。”
其实以梁逍的利索程度,墨坊的活儿还真不在话下,今日他本来打算自己上门,没想到杨胡思刚好来了。
杨胡思是个墨迹人,梁逍便只能派罗十七过去。
罗十七:“姑娘可知晓,之前阮覃为何害你?”
钟晚微微正色,猜测:“难道是因为曾柳河?”
“不是。”罗十七摇头,“她似乎被一个神秘男人收买了,那人给了她一大笔钱财又帮助曾柳河越狱,为了就是让你无法参赛。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若她在这次季度赛败北,又是谁得利?
钟晚立刻便知晓是谁的手笔了,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我知道了,谢谢你。”
罗十七正要离开,却被叫住,少女犹犹豫豫道:“梁逍没生我气了吧?”
罗十七失笑。
他家殿下看着光风霁月,实则有时幼稚别扭得很。
便道:“梁哥若生气,便不会让我过来特意叮嘱你了。”
钟晚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
明玥站在门口听到了他们的话,走过来满脸惊疑:“小姐,是二房那群人?”
钟晚眸色沉沉,不置可否。
想不到她来熙洲了,二房那群人还是不死心!
恐怕当初她在街上遇刺,也是她们的手笔。
好歹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关系,他们为了掌印之位,居然如此狠毒!
明玥似乎想起一些事,也是心有余悸:“要不要写信回去告诉老太太?”
钟晚:“你觉得这样的信,到得了老太太手里吗?我这个二弟,别的不行,三教九流的人倒是认识不少。”她梭巡四周,“恐怕这墨坊,到处都是他的眼线。”
明玥握紧拳头,十分愤慨:“他差点害得小姐你无法参赛,还落入那阉党手里!难道就这么算了?”
大房与二房的斗争,打钟晚出生起便从未停歇。
本来这件事轮不到明玥一个婢女说话,但她实在忍不住了,二房的程氏惯会放冷箭,从前在熙洲,钟晚便吃了不少暗亏,忍一时,却忍不过一世。
钟晚猫瞳泛着幽深的光泽,
她指尖缠绕发丝,冷声道:“等着吧,有些人会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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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江陵钟家却在一片祥和气氛中。
老夫人派了人过去打探,季度赛落幕后,他便快马加鞭回来。
厅堂里,这人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季度赛的始末:“……也真是巧了!放着好好的墨模,竟凭空摔裂,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大小姐必输无疑,可大小姐却很沉得住气,居然力挽狂澜,极短的时辰内,在那裂痕处,竟然雕刻出一道桃花枝!飞燕衔春,寓意着希望,美好,那墨务官看到这一幕,眼睛都亮了。”
这人嘴皮子利索,原本确实困难重重的季度赛,又经过他润色,顿时变得更为**迭起,在他的描述中,钟晚聪明机灵,势不可挡,宛如天女下凡。并且得到墨务府等一众凡人的仰望,对之后的天墨令牌手到擒来。
拥有天墨令牌,便相当于入了皇帝的眼。
之后重整钟家墨坊辉煌,甚至是与其他权贵打交道,腰板也挺直不少。
族老听完他的话,抚着胡须呵呵直笑:“晚儿去熙洲邵氏历练,倒是一个极为正确的决定。届时她拿到天墨令牌,就是我们钟家墨坊的重启之日。”
“是啊,晚儿此前不务正业了些,但到底是个聪明能干的……”
厅堂内,众人对着大房一片恭维之声。
沈玉芝和钟樵嘴角含笑,得体地应付着;老妇人一向宠爱钟晚,也是红光满面。
只有程氏眉眼耷拉着,嘴角猛地往下撇,不满的情绪昭然若揭。
紧等慢等,等到老夫人乏了,程氏带着钟冲忙不迭离开。
一回到二房院落,程氏哪哪都不顺眼,连婢子端茶姿势大了些,也指着她一通训斥;其余下人大气都不敢喘。
钟冲平日里不着五六,却是个怜惜美人的,见着被骂的是母亲院子里最漂亮的婢女清秋,便连忙接过茶水,让那婢女下去,哄着母亲消气。
程氏早就猜透他的心思,
便道:“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现在还不行,清秋稳重忠心,我用着顺手。”
钟冲浑不在意道:“一个婢子而已。”
屏退其他人。
两人谈起正事,钟冲眸色阴沉:“想来大姐姐是有些气运的,我派了高手过去,第一次买通人害她,第二次摔碎了她的墨模,竟都让她顺利渡过了。”
程氏沉吟了下说:“你动了这么多手脚,恐怕她已有所察觉。”
钟冲一愣,继而恢复狂妄的笑:“只要没有证据,她也奈何不了我。”
“钟晚和老夫人最像,这些年你们斗来斗去,钟晚得了一个纨绔的名声,在掌印选主时,族老们却还是默认了她;而你呢,做了这么多又落得什么?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她啊,藏着首尾呢,压低了族老们对她的预期。
一个纨绔小姐居然得到季度赛的头筹?这是不是证明她还有更多的潜力?”
“钟晚狡猾……”钟冲皱眉,“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什么都不要做,静候她从熙洲归来。”
程氏叩击着桌面,“之前出手冒然,未能成事,接下来要从长计议。”
“程氏当真这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