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江陵,钟家。

正当月十五,沈兰芝要去老夫人那请安。

天擦亮了,热气往上拱。她在游廊才走了一会儿,便是汗流浃背。

婢子忙给她扇风。

沈兰芝用帕子擦着额角汗,低低叹息道:“这天愈发热了,不知晚儿如何过活。”

沈兰芝不是典型的慈母,当初老夫人选中她,也是因她品性里有刚强的一面。

虽是宠爱孩子,却不溺爱。

只是,到底月余未见,沈兰芝翻来覆去捻看着钟晚寄回的信,心里头是挂念着的。

婢子说了些讨巧的话逗她开心。

沈兰芝稍微好受了些,再走几步,便到了厅堂。

甫一进去,便听到族老说:“……若是晚儿取胜,后头就能参加贡墨大赛,届时拿到天墨令牌,钟家墨坊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前阵子钟晚回信说了要参加季度赛,这在钟家不算秘密了。

见老夫人和几位族老都在,沈兰芝有些汗颜,忙行礼:“母亲,我来晚了。”

老夫人和善地摆手:“不怪你,我近日浅眠,起得早。”

沈兰芝了落了坐,话头被重新拾起。

老夫人:“她姓钟,自然要有一番作为,不过如今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族老抚着胡须,感慨道:“想当年,钟家也是有资质举办这样的大赛,可惜……”

“咳!”突然,另一位族老突然重重地咳嗽一声,打断他的话。

沈兰芝看得奇怪,但并未深思。

族老话题一转:“对了,可要派人去看看这比赛到底如何?”

这时,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插进来:“不妨派我那小侄儿去,他去过熙洲,人机灵。”

二房的程氏走进来,她穿了件暗红色襦裙,吊梢眼挂着盈盈的笑。

后头跟着钟冲,他向老夫人问了安,乖巧地束着手。

沈兰芝一向知道程氏那点小心思,

便淡笑道:“这就不牢妹妹操心了,我已安排了人,不日就要出发去熙洲。”

程氏撇了撇嘴,不满地坐下。

妯娌两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见她乏了,这才打道回府。

“不就是个比赛吗?八字还没一撇呢,有人就提前张罗了起来。”

甫一出门,身后便传来句暗含讥讽的话,

沈兰芝袖手回眸,程氏像阵风似的越过她,步子敲在石板上嗒嗒作响,率先走了。

程氏一向是个爱拈酸要强的,沈兰芝早已习以为常,摇摇头,心如止水地走了。

程氏不悦地回到住处,

待钟冲进来,屏退了婢女,不满道:“废了这般功夫,还是叫钟晚得到参赛权。”

“娘。”钟冲突然幽幽地喊了声,只见他眼神阴狠,“这还只是刚刚开始,若是后头等她拿到天墨令,那我就再无机会竞争掌印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说着,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不如我们找人,以绝后患?”

程氏被吓一跳,忙捂住嘴巴,左右看了看:“你瞎说什么!”

钟冲委屈:“娘,我说错了吗?您不是一直教我,该争取的要想尽办法争取。”

程氏现在想把这毛孩子打死!

诚然,她早已不满大房,但钟氏满门的荣华是寄托于血浓于水、不可分割的根系上。

而且钟晚是长房嫡女,老夫人对她寄予厚望,若是在熙洲出了意外,

老夫人就是把熙洲翻个底朝天,也要查出真相!

“以后别说这种话。”程氏警告他,“若叫人听了去,老夫人绝不会轻饶你。”

钟冲不满嘟囔:“好了好了,我也是随便说说,不行就不行嘛,再说睡会听到……”

-

“我听到的就是这些。”绿衣婢女垂着手,恭敬道。

林素素唇角扬起,从匣子里拿了几锭银子打发了她:“清秋,还有半年你便要出嫁了吧?”

清秋面色一红:“是的。”

她又从匣子里拿出一个金蝶含珠步摇发簪给她:“拿着这个吧,攒着些嫁妆。”

清秋惊了一瞬,接过发簪,指尖都颤了颤,“噗通”跪在上,给林素素磕头:“多谢夫人!”

待清秋走后,钟楚儿不满地嘟起嘴:“娘,这步摇你也只有一个,为何要给她?”

林素素打量着女儿,剪水双瞳,琼鼻粉唇,已出落得愈发动人。

只是还小,很多事都不懂。

林素素端起茶杯,又放回,认真道:“楚儿,你不是乡下姑娘了,是堂堂钟家的二小姐。

只要你在钟家占一席之地,眼前这些只是小恩小惠,后头还有源源不断的好处,

别看她只是一个婢女,待在钟家的时间却比我们都要久,很多事情都要靠她帮我们。”

钟楚儿像是想到什么,面色一白,垂眸,没说话。

林素素察觉到不对劲。

“这几日你是怎么了,也不往老夫人和你爹爹那儿跑了,我看他们都要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