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周遭的空气流动得越发缓慢了。
王柔望了一眼赵寒的侧脸，她不想否认自己对冯征的欣赏，那是她在读小说时反复动容的根本。
所以尽管像以前一样大方承认就好，然后把冯征的闪光点诉说给大家听。就算赵寒继续不认可，就算这可能会造成一些误会，她也没什么损失，她也，没什么所谓。
她好像，说不出口。王柔不禁愣了一下，是因为郭初虽然不理解，却还是选择了相信和接受，所以她开始想要好好说明了吗？
是了，肯定是因为这个。虽然她最大的秘密是必然不能说出口的，但起码她可以试着把自己真正的心意，告诉她的亲人朋友们。
想到这里，王柔内心沉甸甸的重量突然消失了，仿佛有块大石头压在了她的心间，此刻又被人推走了似的。
她双手在空中击掌，语气欢快地开口：“冯征确实是一代人杰啊，若是他能一统江山，一定能将天下治理得太平兴盛。不过提前说明，”她瞬间一脸严肃地继续，“我可没有敬慕他的意思。”
还以为姐姐是因为心虚才下意识地想要说服大家，王怡语气无奈地提醒：“你突然这么强调，不是更可疑了吗？”怎么看都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猝然转身回头和王怡对视了一眼，注意到自家妹妹一点都不相信的样子，王柔一脸呆愣地眨了眨眼睛，又忽然转了回去。
说了就是心虚，不说就是默认，自证清白什么的果然很不容易。王柔被打击了一下后果断选择了原地躺平和下次一定。
反正来日方长，一点点地慢慢解释，总能达成水滴石穿的效果，让他们感受到她的真正心意。至于今天，看起来不是一个黄道吉日，就暂且说到这里吧。
无视了纹丝未动的表明心意进度条，王柔简单粗暴地进行总结陈词：“总之我能看到是冯征赢得了胜利，天命是可以被窥探一二的。”
这句话显然不足以让她的劝说对象相信，赵寒的语气隐隐有些冷凝：“女郎对冯征的心意可见一斑，但着实没必要假借鬼神之事为他说项。”
而且他也不想再听，王柔对冯征有多么倾心相护赞赏有加。
“说项？”王柔下意识重复了一下这个有点陌生的词汇，接着才反应过来它的意思。
赵寒却误以为她在有意反问，便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女郎特意寻我，话语中又尽是对冯征的赞赏，更是暗示天命偏向冯征，想必是生了劝我去投奔他的心思。”
这确实是她的目的。王柔双手在身前相握，点头承认了这一点：“我认为冯征才是值得辅佐的明主，所以，就向你推荐一下他。”
意识到赵寒在介意她“编造”天命的事，王柔这次没有再提天意。
赵寒微微侧过头去，不再注视着王柔，语气僵硬地开口：“我曾经对女郎说过我的想法，希望你能重视一二，不必再提投奔冯征一事。”
他都这么说了，王柔自然不能再去相劝。她咬了咬下唇，突然又回过头去看向郭攸：“若是让郭郎君投奔某个诸侯，你会投奔李容吗？”
不想听投奔冯征，那她就不点冯征的名字。王柔准备问出郭攸的意向，如果郭攸也很认可冯征，那由身为好友的郭攸去劝一下赵寒，效果应该不会差。
生逢乱世，这个问题郭攸早就思虑过了，此刻他几乎没有思索就将存于心中的答案答了出来：“我无意于投奔哪位诸侯，但若说更看好哪一位，自然是仁善待人的李州牧了。”
这两人真不愧是好友。王柔露出一个端庄淡然的笑容：“看来李州牧果然深得人心。”那么多收买人心的事情一点都没白做。
说完她立刻转头回去，不得不歇了从郭攸这边下手的心思。
夜空中群星在今夜格外璀璨，让王柔放在石桌上的蜡烛几乎失去了作用，烛光所照耀的地方早已被群星的光芒点亮。
王柔还没有入睡的打算，她还不想放弃对赵寒的劝说，她还有办法让赵寒改变心意。
一间房门被突然拉开，“吱呀”一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明显。王怡缓缓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语气惊讶地问道：“阿姐还在生气？”
这可真是太难得了，王柔生气的时间一向不会超过一盏茶的功夫，这次竟然过了这么久了还在耿耿于怀。
“我没有生气，只是在考虑一些事情。”王柔双手撑在下颚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她在思考她还能预言哪些事件，让赵寒可以相信，她是真的知道未来。
“你不会还想要劝说赵寒吧？”王怡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目光诧异地注视着王柔。
“我肯定能说服他，这是来自上天的指引。”王柔马上做出回答。
想到赵寒冷漠的表现，王怡有些不满地开口：“你何必为他多费口舌？想要为冯征招募贤士，说服郭郎君不是更有可能吗？”赵寒的态度明显坚决多了。
郭攸又不是关键人物，说服他有什么影响？“等等，不对劲。”王柔忽然反应了过来，双眼微微眯起，用慢悠悠的语调问道，“你们两个谈论了什么话题，让你就这么认定郭郎君是贤士了？”
王怡的目光开始飘忽不定，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的：“就，谈了些道家经典，他都能对答如流，那不就是贤士吗？”
那么多晦涩难懂的问题，他都能理解得十分透彻，信手拈来地解答了她的疑惑。
而且人也很是贴心，在后来她已经走累了的时候，郭攸特意随着她的节奏放慢了步伐。现在想想当时的场景，还让她的心跳有些不成节拍。
向身后稍微移动了下，王柔拉开了和自家妹妹的距离，将她的表情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盯得她越发坐立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