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公馆的夜晚，极不平静。
消失几天没露面的姜耀祖突然回来，跪在父亲的书房门外，请求接走凌素枝，偌大的姜公馆下人避之不及，见到姜耀祖都绕着路走。
气氛很生硬，隐隐透着凝重气氛。
姜芜进门的时候就听管家刘叔把书房内的情景一字不落的叙述了一遍，如今这般僵着，老爷眼不见心不乱，书房门都没出，任由姜耀祖跪在书房院子里，一声不吭。
“大小姐，您要不要过去瞧一瞧，老爷从下午就没走出书房门，这身体也不好，被大少爷这闹下去，身子骨也吃不消啊。”
“呵，放人进门的是你们，等出了事，又想起叫我帮着收拾烂摊子，刘叔你这管家做得是太油滑了些。”
姜芜冷哼着瞥了一眼刘管家，后者躬着身子，陪着微笑，她对刘管家并不甚喜欢，从前就觉得世故老成，在这姜家待得太久，踩地捧高的事情干了不少，如今姜家正乱，他是越发看不出事情。
不想当恶人，出了事只会推诿。
“是，大小姐骂得对，老奴见了大少爷回来，当时也没派人拦着，由着他闯进老爷子书房，往后老奴记下了，这种错事往后一定不敢再犯。”
刘管家亦步亦趋的跟着姜芜绕过连廊，下午这场雪一直到晚上才停，下人们都忙着在庭院洒扫，见刘管家一走，复又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
“好生糊涂的话，刘管家也算是府中伺候的老人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还需要主子来教你吗？”
姜芜停住脚步，凌冽的目光睇过去，丝毫不给刘管家脸面，老爷子多次表明，凌素枝这等罪责，若是平常的佣人或许会有所顾忌，姜公馆最近出多少事，瞒得过别人，却瞒不了刘管家。
凌素枝打理家中事务多少年，这刘管家没少从中落得好处，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他以为姜芜一个乡下丫头，八九年没回姜公馆，年纪太轻，谁会把她放在眼里？
遇事不出力，反倒等着出乱子，让她去出头陷阵，真是管事理家的好奴才。
“对不起，大小姐，老奴一时糊涂，您别生气。”
刘管家一路陪着小心，难堪的低头跟在姜芜身后任由其发难，直到姜芜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心下才敢松口气。
月光下，姜耀祖跪在庭院外，淡淡的一点儿光不知从哪里投过来，照在他那宝蓝色的衣摆，曾经光风霁月的人，如今寂寥落寞地跪在那里。
“大哥哥，你还是起来吧，别为难阿爹了。”姜芜低着头看着他，他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太自然。
“小芜，我知道你恨我阿姆，可是她毕竟是我阿姆，她是做过不少错事，她知道错了，放过她好不好？我带她离开姜公馆，放过她。”
姜芜往前走，才路过姜耀祖，就被他一把拉住衣袖，他声音低哑，满面泪痕。
这还是那个风姿绰约的翩翩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