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上午九点许,叶蕾蕾才渐渐地睁开眼睛,小腹仍在疼痛着。眼前依然一切模糊难辨,头顶上一缕若暗若明、不断变化的灯光线条。窗帘上透进点滴光亮,微风时时撩起窗帘,把光明送进屋内,让叶蕾蕾产生一种变幻的梦境。
叶蕾蕾已经记不起她昨天是怎样从诊所回到宾馆了。她只知道,做完人流术后,宾馆时,什么也没吃,就关机躺下睡觉了。
叶蕾蕾打开手机,发现从昨晚到现在有三十余个电话打进来了,都是医院的她熟悉的那些关键人物。叶蕾蕾心想,这帮“坏蛋”又在“约请”她出去“吃饭”和“唱歌”了。
再往下翻,夏小雨和苏苏也分别打了几次电话来。但,直到翻完,也没发现王小波给她过一次电话,但他来了一条短信:蕾蕾,你下去好几天了,我很想……
这个“王八蛋”这时候还想“做功课……”!
叶蕾蕾心里骂完了,就呆呆望着天花板。一会儿,叶蕾蕾想到,应该给夏小雨和苏苏发一条报平安的短信,不然她们会很着急的。于是,叶蕾蕾分别给夏小雨和苏苏发了一条报平安的短信,然后又告诉她们俩,这两天可能都无法互相联系,但她一切都很好,不要掂记着她。然后,就默默地关掉了手机。她要“失踪”几天了。
叶蕾蕾试图坐起来,但身体却似铅一点不听使唤。失望之余,她深深地叹口气,然后呆呆地直视前方……
叶蕾蕾又回到了她刚到妇产科上班日子。那是她从五官科转科到妇产科上班快一个月了。
“蕾蕾,让下一个患者进来吧!”
医师那略带着不耐烦口气对叶蕾蕾叫道。于是,叶蕾蕾来到门口叫:“下一个。”
“轮到我吗?”一个虚弱的声音让叶蕾蕾抬起了头,一头披肩长发,高挑的个子,俊俏的五官,只是那张苍白的脸写满了疲惫。
“医生,你是在叫我吗?”
“是啊!有没有家属?”
“啊……没有……”
“哎,又是一个王八蛋!”叶蕾蕾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来妇产科上班一个月了,看人流也看了一个月,每天都要看到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女孩来做人流,但很少有男朋友来陪的,大都是自己一个人,有的好点的会有朋友来陪,唉,这世界的男人都怎么了啊!
“跟我进来。”叶蕾蕾把她带到了处置室。很快,手术结束了。女孩的腿在叶蕾蕾俩的按压下一片青紫,没等叶蕾蕾开口,她先问了一句:“结束了?”
叶蕾蕾点点头,女孩子就开始哆哆嗦嗦地穿裤子。叶蕾蕾把头转过一边不忍心看,整整一个月了啊,叶蕾蕾看着那些没有人来陪的女孩做完人流后还要拖着疼痛的身体去药房取药。看她们那么无助地一个人走出手术室,叶蕾蕾都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现在手术技术是越来越好,设备也越来越先进,可几乎每天来做人流手术的女孩中就有因为人流而无法生育的,那些导致她们怀孕的男人啊,她们知道他们带给那些女孩的是多大的伤害吗?可那些女孩呢?他们为什么不自己保护好自己啊!每每看到那些没人来陪的女孩,叶蕾蕾都会在心里咒骂那些无情的男人。
有时,叶蕾蕾在人流室也看到不少女孩因为没有钱而选择局部麻醉,全麻一般比局麻多两三佰块,但就是为省下那两三佰块钱,那种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会让每一个男人终身难忘!
正当叶蕾蕾转身回头走时,突然,一阵轻声的争吵声传入叶蕾蕾的耳朵。叶蕾蕾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这才发现,女孩的男友来了。这时,女孩显然也发现了叶蕾蕾,她脸一红,轻声对那个男生说:“去取药吧,快回去。”
“你自己不会走啊,你不说没事了吗。”
“刚才有男实习生在吗?”
“没有!”
“快帮我扶一下!”
“你扶我穿吧,我疼得动不了了啊!”
“哎呀,你怎么这么麻烦啊?”那个男孩嘟囔了一句,“自己来!也不能这样扶着你吧!让熟人看多不好啊!”
女孩的眼泪刷就下来了,说:“那你下去取药啊!”
“哦!”男孩应了一声就下楼去了。女孩摇摇晃晃像个醉鬼,脸色刷白。叶蕾蕾明白,她的腹内一定仍在剧烈地疼痛。
“你都开的什么药啊,二百多块钱啊,做人流就花了五百多啊,这个月哪还有钱啊?”
“我这还是局麻的,要是全麻了,还要更多呢!”一个善良的女孩,为了男友,她在一个人承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
“那……那你没开药啊?”女孩带着哭腔问。
“我就一百多了,下午还要去网吧,都没钱了呢。”
……
一听这话,叶蕾蕾气极了,她真的想冲过去拽住那男孩子的衣领,左一拳右一拳地打他几下。叶蕾蕾嘴里骂道:“禽兽不如的东西,你女朋友为了省钱做的局部麻醉,你知道她痛成什么样吗?你还嫌贵,你个混蛋当时你扒她裤子的时候想什么了?!”
……
好久,叶蕾蕾有气无力地把头从一边转到另一边,用尽全力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的情况。房间十分宽敞,十分整洁,没有卫生纸,没有猫。
叶蕾蕾正要抬头,听到门外有人走路的声音,不久门板就响起了敲门声。
“谁?”
“蕾蕾,是我啊!”
叶蕾蕾终于听清了,是王小波的声音。“我动不了身,你叫服务员来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