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轻轻拨了拨自己的左耳,那上面有个小小的雕成海螺状的骨质耳环,安波卡的耳朵里立即响起海水泛潮时浪花哗啦啦的起伏声。她惊叹地眼睛眨也不眨,原来影像法器还可以这样用。
对方轻笑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安波卡忙让开路,却听得床上的病人淡淡地说了句出去,海螺姑娘咬了下水润润的粉唇,眼里冒出委屈的泪水,垂着头跑了出去。安波卡固然同情,可她只是来看病的。
她合上门,坐回原来的位置,收起书,从包里取出工具箱,拿出一块兽骨笨拙地琢磨。病人问她忙活什么,安波卡一心二用,告诉想把它刻成海螺形的影像法器,好拿到海边录潮起潮落的声音,刚刚得到的灵感。
“你喜欢大海”病人问道,安波卡边用小刀,边点头,声音低低地上扬:“喜欢啊,小时候,我就喜欢在海边玩,波顿港的海景很美的,还可以捡很多的螃蟹、海龟蛋,有一次,我还捡到一个非常漂亮的白海螺,一点瑕疵都没有,整个就像用珍珠雕刻的一样蒙润美丽。”
它太好看,让人眼红。其他孩子将她打一顿把东西抢走,那是她第一次捡到白海螺,不免当成最最心爱的宝贝,她在海边大哭,梅洛朗当时在海塔里练剑,据说她的哭声吵得他练不成剑,跑出来将她臭骂一顿却又冲到城里帮她抢回他最不屑一顾的小玩意,可惜,他那时练出斗气,力度失控将海螺捏碎了。
她小时候不懂,只道这个贵族小少爷比其他人心肠更坏,发誓永远不原谅他。
现在想想,那海塔离海滩至少五百米远,她的哭声再响也传不到那儿,而且,海水起伏声早把她的哭声淹没。想到这里,她微微笑起来,那张嘴就是那么、那么地讨厌。
“后来”
“它碎了。”安波卡回过神,浅笑抬头回了句,正对上病人过分美丽的眼眸,深蓝的颜色如此忧伤,却又神奇地让人心醉。安波卡看呆了,忘了自己手里在动刻刀,不留心就断成两截,手指因有龙力防护没有出血。
她草草地把刀和骨块收进包里,怎么也想不起那家伙什么时候曾露出过这样让人心疼的眼神。
也不见病人怎么吩咐,外面的侍者送进来一个水晶盒,盒里是个纯白光润的深海大海螺,单掉进螺纹,可知它足有五百年之久,病人微摆手,这是点小礼物,看书乏了偶尔听听。
安波卡轻笑道谢,把海螺水晶盒放到旁边的位置处,看向病人认真地问道:“您还不困吗”
病人的惊讶在眼底显而易见,随后又像想到什么,唇畔的笑纹透着苦涩的意味,他冲安波卡点点头,合上眼休息。安波卡重新点上用于安神镇痛的混合香,抱出小黑猫,调热水帮小猫洗澡,清理完毕,再拿出牛奶面包和肉干给小猫吃。
“卡卡,你不喜欢这儿吗”她小声的问道。
小黑猫喵呜一声,甩甩尾巴,继续吃东西。安波卡伸手轻轻摸了摸小猫的脑袋,她起身检查病人的状况,确认不需要她在也无妨碍,留下修养药方,她收拾好东西踏出病房,对候在外面的病人家属说,病人半年后能完全地恢复应有的健康。
地下城老板激动地眼睛晶亮,他反复地搓手,脸上的肉挤得更膨胀,鼓得像个球,一副深深地不知如何感谢的样子。安波卡还惦记着年前刺绣比赛的事,让他不用放在心上。她微笑道:“我还要感谢雷沃巴顿先生对我的信任。”
雷沃巴顿打了个哈哈,出言邀请她一道吃个便饭,顺便结识一下病人的家属。安波卡轻声拒绝,她刚吃饱产向几位明显是大贵族的病人家属解释自己跟老师学习的时候就是这样解决三餐的。
回到城里铁匠街,安波卡难掩好奇立即询问小黑猫戒备的原因,卡卡猫回道:那是凯罗琳公主的未婚夫。
安波卡手里的东西哗啦啦地掉落一地,她半天回不过神,她帮助了自己的敌人,救了一个可能是杀那家伙的凶手,她想时间倒流她带着哭音小声的问道:“现在怎么办”
紧张什么,小黑猫静静地说道,即使安波卡在无意中给已方敌人送去一个强大助力它也不惊不怒,它捋捋猫须,分析道:不过证明默塞特的计谋成功,这是好事。
安波卡满头雾水,救人的事和默塞特那坏人有什么关系。
卡卡猫从头解说,自从安波卡把凤凰魂血金盒交给默塞特,图利亚亲王府、凯罗琳公主等各方面就会收到确切可靠的消息,当图利亚亲王府想方设法弄到金盒,发现里面是空的,人人都会以为凤凰魂血落入帝国公主手中。
这当然是默塞特用了些小手段达成的效果,凯罗琳公主也不是傻瓜,将计就计,以此为铒,胁迫图利亚亲王府让步,解开未婚夫身上的地狱犬美酒只能算她的小要求之一。
安波卡所救的那人,误服地狱犬美酒的事与图利亚亲王府有关,也只有图利亚亲王府的人才知道谁能化解药效。安波卡师承黑袍法师,能配出解药最好,配不出又可以泼点洗不掉的污水。
“可,可凯罗琳公主没有魂血啊。”没有人比安波卡更清楚,那块本属于帝国公主的凤凰魂血去向何处。小黑猫喵呜喵呜嗤笑,回道:有没有对她来说,没什么分别,重要的是她能利用这件事谋求更多的利益。
怀疑安波卡用空城计那可真是太看得起她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因为暗中抢夺神凤神凰魂血的几个帝国中枢大势力,无一不是聪明绝顶老奸巨猾之辈,他们只会怀疑自己的对手已夺得凤凰魂晶,绝不会去想安波卡交出的本身就是空壳。
安波卡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没有的东西怎么能让别人上当呢小猫低笑,甩甩尾巴,她要能想得通,其他人早把她捏死。安波卡很快就放开自己想不通的事,走洛克泰老大的店铺,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餐,她母亲觉得也是时候回家了。
妇人一个劲儿地催,屋子里几个铁匠,欲言又止,相互推揉的局促样子推出失却惯有的豪爽。
她父亲坐在那儿喝尽碗里的老酒,叫了声女儿,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她那个治疗烫伤的药还有没有,因为用过疗效出奇的好。
她母亲蹭蹭地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