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说是被吞噬了几个月的修行,可恢復起来,却是比曾经修炼快得多——”
陈业鬆了口气。
他修行的过程,便如挖水池,再蓄水。
戮心剑仅在吞噬水池中的水。
而他现在恢復起来,只需再蓄水,省去了重新挖水池的功夫。
竹林深处,木屋前。
茅清竹早已等候多时。
她换了一身淡雅的月白襦裙,髮髻简单挽起,只簪了一支碧玉簪,比平日更显温婉清丽。
远远看到青君的身影。
温婉美人攥了攥衣袖,竟是紧张起来,她快步迎上:“青君!”
—
青君看著眼前笑容温柔、眼神热切的茅姨姨,脚步顿了顿,心中那点不情愿莫名地散了大半。
她想起师父说的“一片真心”。小女娃难得没有捣乱,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茅姨姨。”
“快进来,外面雾气凉。”
茅清竹拉起青君的手,入手微凉,她连忙用自己温热的手掌包裹住,牵著她走进木屋。
屋內布置简洁雅致,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和灵果,都是青君爱吃的。
小梨在一旁抿嘴偷笑:“小姐可是忙活了好久,给小小姐准备一堆好吃的呢!”
青君呆毛竖起,要素察觉,眯起眼睛:“茅姨姨,你——早就知道我来了”
小梨呆了呆,可茅清竹不疑有他,拉著青君坐下,目光几乎捨不得离开她的小脸:“你师父之前和我说过——在静心受苦了吧雁玉姑姑她——性子是严厉了些。”
可恶——
小女娃闷闷不乐地坐下,狠狠咬了下糕点。
可恶的大糰子!
果然跟师父有某种联繫方式!
但要克制!
青君深呼一口气,再拈起一块桂糕塞进嘴里,含糊道:“还好啦,就是闷了点,规矩多了点。”
她嘴里吃著,眼睛却偷偷打量著茅清竹,忽然问道:“茅姨姨,你——是不是我娘亲”
茅清竹脸上的笑容凝固,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就连一旁的小梨,都屏住呼吸。
这个事情。
双方一直避而不谈,可今天青君却是直接道破。
小梨暗道:“莫非,小小姐要回茅家了可这神雾谷,不如不回,哪有外边逍遥自在。但认亲,对小姐而言,却是一件好事。”
茅清竹垂下眼帘,沉默了几息,她才轻轻“嗯”了一声。
青君歪著头,直白道:“茅姨姨,你误会了。你才不是我娘!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呜呜——”
茅清竹还没表態,小梨眼眶一红,抽泣道,“小小姐,这么多年来,真是委屈你了——”
小梨泪目。
天地下,哪有石头蹦出来的孩子
一定是可怜小青君,见別的小孩子都有娘亲,就她没有。
所以追著师父问娘亲!
师父无奈之下,只好说她是从石头蹦出来的,或者从垃圾里捡回来的。
可偏偏小青君还真当深信不疑。
实在太可怜了!
她悄悄打量小姐,小姐似乎也伤心了,低声道:“你——你確实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可我——”
说到这里。
茅清竹一时有千言万语,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她真的是徐青君的娘亲吗
倘若不是,她那十月又是什么
倘若是,那徐青君的父亲又是谁——
“师父说,过去的事很难说清对错。”
青君咽下糕点,伸出小手拍了拍茅清竹的手背,”师父还说,茅姨姨现在对青君很好,这就够了。”
茅清竹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哪里不知道,青君这话,便是要和她划清界限。
可她本就是软弱的性子,只得握住青君小手,哽咽道:“好。”
小梨沉默了,由衷为小姐感到委屈。
小姐当年所作所为,实在逼不得已。
可她在青君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付出多少青春与大好年华。
若不是为了保住青君,她身为茅家大小姐,何苦半生都在禁足中度过。
只可惜。
邪恶小青君,素来是没心没肺的,哪里会理解旁人的伤心
她抽了抽手没抽动,只好任由茅姨姨握著。
好在。
青君虽然是个究极坏的女娃,可她不笨。
小女娃转了转眼睛,开始嘰嘰喳喳地讲起在静心斋如何“智斗”茅雁玉,如何觉得无聊透顶,又说到戮心洞里那些“没眼光”的破葫芦——刻意略过了知微得到传承和戮心剑去找师父的部分。
或许是师承陈业讲故事的能力。
小女娃说的险象环生,其中又妙趣横生。
让两人听得,时而忍俊不禁,时而心疼皱眉,將那莫名忧鬱的气氛冲淡。
小女娃心中幽幽嘆气:“师父呀师父,要不是为了你,青君才懒得哄人呢。
2
没成想。
竟有朝一天,还轮到她青君哄人!
时间匆匆。
转瞬十天过去。
这十天,知微初步將三柄葫剑运用嫻熟,祭葫法初步入门。
葫剑对知微而言,堪称鸟枪换炮。
她原本的参辰只是二阶下品的飞剑,而三柄葫剑,个个是二阶极品的法宝,甚至等知微结丹之时,三柄葫剑还能重回灵器。
—
至於大衍风雷剑阵,则还没来得及参悟。
此剑阵完全状態,需要同时用七柄葫剑布阵,乃一大杀招。
但好在,三柄葫剑亦能布置出剑阵。
且知微修为不够,三柄葫剑对她而言绰绰有余,唯有金丹真人,方可用七柄葫剑布阵。
而陈业,亦然进步神速!
他唤出面板。
【戮心剑诀(小成):7/100】
別看只是小成,但这已经意味著,他能够施展戮心剑!
“只是——我全靠慢慢温养此剑,堆积熟练度,方將其修炼至小成。尚未催动过,不知后遗症究竟有多大。”
陈业沉吟。
从戮心剑诀中,陈业知晓,此剑一旦施展,会对自身造成损害。
特別陈业现在还在筑基修者。
因而,他並没有试用此剑。
“罢了,无论如何,都算是多了个杀手鐧,今后遇到危机,至少还有一层底牌。”
陈业心头一定,张嘴吞下一枚紫阳丹。
这些天的修行,顺利將损失的修为补回一部分,他估计再修行半月,又能开始著手突破筑基三层。
至於青君。
这些天则在神雾谷四处疯玩,將原本好好的一个清修之地,闹得天翻地覆。
偏偏就连茅诚都拿她没办法。
因而,茅家其他人哪敢插手
“罢了。她潜心修行那么久,隨她玩吧——不过,她倒是帮我把神雾谷的虚实一探究竟。现在去找清竹姐,倒是能避开一眾耳目。
陈业一念至此,起身来到竹林。
小梨早就在院外探头探脑,见陈业来了,圆脸绽起笑意:“快!现在这里没其他人。”
说著,她还贼头贼脑四处张望,整的好像陈业是来偷人似的。
竹影婆娑,木屋静謐。
小梨那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让陈业哑然失笑。
但说偷人——
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这些天。
他可是和清竹姐玩得不亦乐乎——
“咳咳,小点声。”
陈业轻咳一声,正了正衣襟,推门而入。
屋內,茅清竹正坐在窗边的案几旁,黛眉轻蹙,提笔悬腕。
她今日著一身月白罗裙,外罩一件轻薄的同色纱衣,长发如瀑,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青丝慵懒地垂落在颈侧和光洁的额前,衬得肌肤胜雪,温婉如画。
陈业的视线不由得落在她身上。
白衣女子坐姿微微前倾,更显腰肢纤细,让人忍不住想用手掌去丈量。
罗带束著腰间,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微风吹入,拂动轻纱,隱约可见那圆润流畅的腰臀曲线,饱满挺翘,却又因坐姿而显得格外温软,像一朵饱满待放的白玉兰,沉静地棲息在蒲团上。
“业——业弟”
听到开门声,茅清竹倏然抬头。
见是陈业,明眸漾开惊喜的水波。
她这一生,前二十年潜心修行,后十年禁足院中,枯燥不堪。
唯有在这几年,遇见陈业和青君,这千律一篇的生活方才鲜活起来。
“写什么呢,清竹姐这般神秘。”
陈业踱步上前,自来熟地坐在茅清竹身后,揽住美人细腰。
“没——没什么。”茅清竹下意识地將手按在袖口遮掩的纸上,指尖微颤,“不过是——閒来无事,胡乱写写。”
陈业手上柔软,又闻著清竹姐身上淡淡的清香,颇感愜意。
这才是修行者该过的日子!
而不是一天到晚都在田里忙活!
“青君之前来过吧玩得可还开心”陈业暗中作怪,不忘道。
“嗯,早上来过。”
提到青君,茅清竹紧绷的神情鬆弛了些许,“她呀,还是那么活泼,小嘴说个不停,把静心斋的事、戮心洞的事,都翻来覆去讲了好几遍,连那老尼姑如何被她气得跳脚都学得惟妙惟肖——”
她说著,忍不住莞尔,隨即又像是想起什么,眼波流转,嗔怪地瞥了陈业一眼,”都是你这师父惯的。还有——唔,不可——”
她慌乱用柔荑按住陈业的手。
“我惯的”
陈业挑眉,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距离,”倘若青君是我惯的,那我便是清竹姐惯的。”
茅清竹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原本按在纸上的手也不自觉地鬆开了些,露出纸张一角。
那上面似乎是用娟秀小楷写著的几个字,隱约是“青”、“平安”、“喜乐”之类。
陈业眼尖,心中瞭然。
这大糰子,分明是在为青君默默祈愿。
说不定,也在为他祈愿,否则为何羞涩
“清竹姐——我听说,若修人体阴阳,从口中渡气最佳。”
陈业自光灼灼地落在她因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瓣上。
那唇色是淡淡的樱粉,此刻泛著水润的光泽,像清晨沾了露水的瓣。
茅清竹第一时间还认真思考了下:“不是,其实是从——”
她刚想说出,俏脸便是微红。
这让她如何说得出口!
“那——清竹姐的意思是——並非如此”陈业故作迷茫,大手摩挲了下她柔软腰间。
茅清竹脸颊滚烫,想否认,想推开他,想维持最后一点矜持。
可——可这些天。
业弟对她以前哄诱的话深信不疑,连著找她修行好几次——
若不是她,业弟又岂会被骗
导致现在,食髓知味。
尤其是最羞人的那一次,她被业弟抱在怀中,双腿被业弟的膝盖分开。
想起那一天。
茅清竹羞耻得恨不得把自己埋了,她推了推陈业的胸膛,哀求道:“业弟——別——
小梨还在外面——”
“她机灵著呢,知道什么时候该消失。”陈业低笑。“就像上次,她也知道该守好门
“你——不许提那日!”白衣美人霎时霞飞双颊,连脖颈都染上一层粉色,“好,不提。”
陈业从善如流,目光越发灼热,顺著她泛红的颈项往下滑落。
月白纱衣下,丰腴的曲线隨著她紧张的呼吸微微起伏,令人望而神迷。
只是,现在还不可太过分,贪功冒进,只会惊退佳人。
“清竹姐,那我们继续修行吧——”陈业低声道。
“业弟——你——唔——”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气音。
剩下的话语被彻底堵了回去。
茅清竹呼吸停滯,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陌生滚烫的触感。
紧绷的身体本能地想要后缩,却被陈业揽在腰间的手臂稳稳固定住。
那手臂坚实有力,隔绝了她所有的退路,抽走了最后抵抗的力气。
一声模糊的呜咽被她自己咽了回去,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了几下,认命般地闔上了。
“咿——又开始了!”
圆脸侍女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耳朵悄悄竖起。
听著里面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两条细腿都不自觉磨蹭起来。
“不——不就是男人吗小姐这几天,怎么都和他黏在一起,都不陪我了。”
她暗暗咬牙,更多的却是好奇。
神雾谷,严格意义上可能就陈业这一个男人了。
至於茅诚,一者伤了根本,二者他平常根本不露面。
小梨从小到大,只有跟小姐出去时,才会见到男人,不怪她好奇。
“小梨!我又来找茅姨姨玩啦!”
远远的,能看到一个银髮女孩朝她招手。
小梨警觉,心中暗道:“青君来了这可不能让她看见——”
她脸上则流露出笑意,亲切地拉住青君的小手:“小小姐,今天小姐身体不適,正在休养,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呀——”
青君有点失望,她还想吃茅姨姨的糕点呢。
坏师父这一阵子天天修行,都没给她们师姐妹下厨,唯有茅姨姨,会变著样做好吃的。
小女娃瞄了竹屋一眼,嘀咕道:“不过我怎么闻到师父的味道了”
这你也能闻到
小梨傻眼,她灵机一动:“方才你师父来这里找你,没看见你便走了,也不知道去哪了,或许是找家主论道,或许去阳泉泡澡,你四处看看怎么样”
青君捏著下巴,认真思索:“现在师父正在休养,哪里会到处玩应该是回家了—.”
念此,她又兴高采烈起来:“嘿嘿,没想到师父还会到处找青君。那小梨再见,我回去找师父玩了。骗子师父!明明说好教我新东西——”
“这——好吧。”
小梨暗捏一把冷汗。
好在,没被青君撞破。
她倒是没想太多,只是想著这场面不適合让青君看见。
至於屋內。
陈业听见外边动静,及时收手。
他暗感头疼。
这两个徒儿,次次都要毁了师父雅兴!
陈业摩挲怀中佳人墨发,忽然问道:“清竹姐,我上次托你打听渡情种一事,可有结果了”
茅清竹咬咬唇,嗔怒地推开陈业。
自顾自整理衣衫,擦拭唇瓣,解释道:“嗯——渡情种,乃魔修种在修者神魂的秘法。往往只能控制练气修者。你那位朋友,多半在练气时被种下,之后筑基。那魔修,断然捨不得这筑基棋子。他性命无虞,你大可放心。”
紧接著,又说了些关於渡情种的特徵。
陈业稍鬆口气。
他与何奇有莫大交情,平日里,他为了渡情种一事没少奔波。
在宗门时,他便翻阅过相关典籍。
如今再和茅清竹的话相互映照,他便有了几分把握:“渡情种,种在神魂之中。轻易不可摆脱,唯有断尾求生么——”
“嗯。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去种下渡情种的部分神魂。倘若斩的慢了,那渡情宗魔修便会第一时间察觉,从而扼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