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以为府君不当如此武断。”林静姝说道。
“你以为你这后宅里的妇人凭什么以为!这是丞相的命令,与后宅无干,你难不成想教本官做事”丁充国毫不留情。
林静姝被问住了,她是骤然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並不知今日的情形与上次不同:与后宅无任何关係,她確实插不上话。
“小女带来了樊使君的话。”林静姝镇定片刻,如法炮製,想用上次一样的方法“骗”过丁充国这两人。
“带话当真可笑!本官再说一次,这是丞相府的命令,莫说是你传话,哪怕樊公亲自来了,
只要仍在病中,亦要交出印信!”
“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妇人,难不成想效仿妹喜妲己,在这总督府里化鸡司晨,顛倒阴阳若是如此,就休怪本官將你也拿下!”
以丁充国的两千石的地位,本不愿与林静姝这妇人爭口舌,如今故意出言折辱对方,只是想以此挽回自己上次溃败时丟的顏面。
丁充国確是两千石的郡守,但是,他亦是一个寻常的男子,被一个出身卑微的妇人侮辱,自然也有不服,
“......”
林静姝被呵斥之后,秀气的面庞红了又白,她想走进堂中,却被左修文伸手拦住了。
“左修文!立刻拿下这妇人!休要让她咆哮了正堂!”丁充国此刻已出了气,用力拂袖下令。
“诺!”左修文领命,立刻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林静姝的手腕,向后扭过去,想控制住对方。
“呀!”林静姝尖叫了一声,趁左修文走神放鬆的时候,把右手伸入了怀中,摸出一把匕首,
朝左修文的脸庞狼狠地挥了过去,
“啊!”这声惨叫是左修文发出来的:林静姝的这一刀很果断,在左修文右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再偏几分,眼晴便不保。
“你、你这贱妇!竟敢伤我”左修文惊地看了一眼手上的血跡,不顾斯文地大骂了一声,
不像个读书的文土,倒像个强人,
“大兄与我说过,若遇到歹人,便应当让他见一见血,只可惜——”林静姝镇定自若地笑道,“只可惜,未能刺瞎你的眼睛。”
“你、你—”左修文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怒髮衝冠,气得说不出话来,忽然扬起了手,“啪”地一掌,將林静姝扇倒在地上。
一个五指印赫然出现在了林静姝的脸上,但她並没有惨叫哭喊,只是咬著嘴唇从地上站了起来,而且还似笑非笑地盯著左修文。
似乎,在挑畔
“你、你这贱人!还敢起身!不知死活!”左修文再次被激怒,他大怒道,“將此女捆起来!
押到门外,听候丁府君的发落!”
“诺!”两三个郡国兵答下,便向林静姝冲了过去,后者虽然挥著匕首反抗了一番,奈何男女有別,她最终仍然被捆住了手脚。
“速速押过去!”左修文狞地指向门边,几个都国兵立刻將林静姝拖了过去,將其摁著跪倒在了地上,眾属官有怒却不敢言。
“.—”丁充国皱著眉头看了看髮丝散乱的林静姝,终於有些满意了,而后又重新看向了仍想要负隅顽抗的桑弘羊他们这三人,
“印信符节何在”丁充国隔著郡国兵向几人问道。
“府君莫要问了,我等不会说的。”卫布抢先说道。
“莫以为你是车骑將军和卫夫人的胞弟,便可藐视朝廷的成制,不遵丞相之令。”丁充国大声地呵斥道,倒像长辈教导子侄辈。
“尚不知是何人做贼心虚,才会恼羞成怒地大动干戈!”卫布寸步不让地顶撞道。
“做贼心虚!”丁充国忽然狞笑著反问了一句,而后觉得一阵焦躁,他不想再与这些须都还未长硬的少年多说无用的废话。
“尔等还说本官做贼心虚,樊公明明不在后宅里,尔等却说他在后宅,这才是做贼心虚吧”丁充国连连冷笑,径直说出真相。
“使君不在后宅!”一个低品秩的属官惊呼道,其余属官亦交头接耳,桑弘羊等人则脸色为之一变。
“樊公何止不在后宅,说不定已不在人间!”丁充国瞪著豹眼倒打一耙,堂中一眾属官惊骇之色更甚。
“血口喷人!”桑弘羊亦冷笑著反驳,將手中长剑握得更紧了。
“血口喷人尔等想想看,多久未见樊公了,哪怕確实得了重病,也不至於不露面吧”丁充国再道。
“我等是使君从別处带来的亲信左右,为何会对樊公不利”
杨仆情急之下,露怯问道。
“谋財害命、图谋其位、里通匈奴人心不可测!到了这边塞,人心说不定就变了!”丁充国答道。
“一派胡言!”桑弘羊满脸通红地驳斥道。
“一派胡言要不要本官现在便派人去搜,看看樊公在不在后宅!”丁充国釜底抽薪道。
“.....”
桑弘羊等人在惊讶中沉默了下来,丁充国今日手握丞相的碟书,言行举止比上次更加强硬了。
“不说话了那便是默认自己做了列事了快將印信符节交出来,倒可减免尔等的罪过。”丁充国道。
他虽然这样说,但是已动了杀心,除了卫布还可以关说一番之外,像桑弘羊这些人,今日都必须灭口。
“不愿开口”丁充国阴险地问。
“......”
桑弘羊这几人有些紧张。
“尔等想来是硬骨头,定能熬刑,但是”丁充国忽然笑了笑,看向门边的林静姝说道,“但是此女能熬刑吗”
桑弘羊这几人立刻听出了丁充国的威胁之意,眼前便浮现种种酷刑施加到林静姝身上的情景,
怒火“蹭”地一下烧了起来!
当眾对女子用刑,未免太卑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