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按律杀人都不会
戌时二刻,樊千秋这几人便又来到了总督城东门城墙上。
此时,夜风“呼呼”地吹著,颳得四周的旗帜猎猎作响。
每个垛都插看火炬,“门檐下的两个铜盆里亦点有篝火。
火焰在风中不停摇曳,火星时不时就暴起,劈啪地响著,与远处的狼豪相互应和。
可是,这火看著热闹,光和热却微不足道,难以和四周浓重的黑暗与寒冷相抗衡,只能勉强守住自己近处那方小小的地儿。
樊千秋来到城上之后,先是看到了一里之外的云中县城:那边的城墙上亦有光亮,时隱时现的火光碟旋勾勒出城墙的轮廓。
他並未看城下的景象,而是下意识地侧脸,朝北边看去。
很快,他便在一片漆黑的广的草原上看到了几处亮光:是破虏城和其他城吧
这几处亮光非常微弱,在森森的夜幕下只有绿豆那么大,可实际上,这是城彰上烧得极高极亮的篝火,绝不会被夜风吹灭。
唯有匈奴人攻破城,这些火光才会熄灭:这意味著一两千汉家黔首死於兵刃下。
樊千秋仔细地数了数,九处火光,便是九座城一一唯有在坦荡如砥的草原之上,才能看得那么远吧。
之后,他的目光又投向了更远更黑的阴山。
这座山潜藏在夜幕之下,像一头从洪荒时代活下来的巨兽,一动不动地静臥原地,看起来死气沉沉,但下一刻又可能跃起。
在这头沉睡的巨兽身上,还有更小更弱的光,它们仿佛从银汉偶然落下来的星宿,星星点点,
明灭可现。
那便是长城上的烽燧了!每一颗星宿的塞!
这是樊千秋头一次在边塞登高夜眺,此时此刻,他感受到了另一种豪迈和悲壮。
看了许久,他才將视线从远处收回,投向城下:上千人手持著火把,静静地聚在护城河那头,
似有怒气。
哟嘴,来的人可是不少!倒是比滎阳行商心齐。
樊千秋眯著眼晴看了看,发现来的都是青壮年,並没有老弱和妇孺,不少人身上都还带著伤,
很是狼犯。
看来老实的行商都走了,剩下的都是顽固分子,和他们的子弟奴僕,以及私社无赖子,说不准还掺著匈奴人:鱼龙混杂!
总之,这些人全都是靠“汉匈货殖”为生的人,而且多多少少与“贩私”有关,是货真价实的“歹人”!
倒是可以“毕其功於一役”!
一个极大胆的谋划在樊千秋的心中渐渐成型了!
这时,杨仆等人也到了,他们看到城下密密麻麻的火炬,神情严肃。
他们知道这些行商不会轻而易举地收手,可也不曾想过,这么快便捲土重来了。
而且,声势浩大,一把便將所有筹码都压上了。
“这些人要作甚”樊千秋背著手脾著问道。
“和今日昼间一样,他们要向使君上书进言,废除《货殖禁令》。”文储幣道,看来他与对方接洽过了。
“你怎么说的”樊千秋不悦地侧脸问道。
“下、下官的说辞和今日一样,让他们去长安城未央宫北闕上书进言。”文储幣不停地擦汗,
非常紧张。
“那他们为何还在”樊千秋指了指城下问道。
“他、他们不听下官的话啊。”文储幣苦著脸,两手一摊似在诉苦,完全没有今日正午时的意气风发了。
“他们不听,你就没法子了今日昼间,你的手腕不是很硬吗”樊千秋冷问。
“今日昼里,仅有二三百人,如、如今起码有千人啊。”文储幣有些结巴地说,姜广汉和张德一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听你此话,是———怕了吗”樊千秋盯著文储幣问道,对方的脸一下就白了。
“不、不怕!”文储幣两眼失神地答道,脑袋如同绿头苍蝇般不停地左右摇著。
“既然不怕那你为何不派人赶走他们”樊千秋又伸手指了指城下的火光道。
“只有一百巡城卒,恐怕赶、敢不走啊,他、他们人多!”文储幣苦著脸辩道。
“—”樊千秋没有搭理他,若发狠的话,不可能驱散不了这闹事的“刁民”。
文储幣以“敌我悬殊”诉苦,看起来是个理由,可说到底,却又不是一个理由。
城下聚集的人再多,说到底也是“民”,他们断不敢用强,更不可能亮出兵刃。
但是,巡城卒如今却有足够的理由亮兵刃:如今已经宵禁,竞还敢堵在官道上,此举与“通敌谋逆”又有什么区別呢
说白了,文储幣怕了,他只敢和两三百人作对,却不敢对这一千多人上硬手腕:这比四百石的小吏,倒懂得“养望”
明明只是区区的小吏,竟瞻前顾后,错失良机,看来还得再歷练。
给了机会,便要中用!
“本官不想听你诉苦,再问你一句,能不能办”樊千秋冷漠道,
“这——”文储幣自然知道可以怎么“办”,但他终究是迟疑了。
“退下!”樊千秋似有怒意地斥道,文储幣一惊,连忙行了个礼,便灰溜溜地退到樊千秋身后,乖乖站在姜广汉身边。
“杨仆。”樊千秋道。
“诺!”杨仆过来道。
“郡守府派人来过吗”樊千秋问。
“暂时还不曾有人来。”杨仆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