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杀条狗哪能解气今夜,先杀个列侯过过癮!
但是此刻,陈午只能用涵养將这份厌恶压下去,好好地与樊千秋先谈一谈。
想到此处,他催马往前走了两步步,拱手向樊千秋行礼,樊千秋亦未迟疑,在无声中,回了个礼。
樊千秋亦是头一次见到陈午,想到对方是建汉勛贵陈婴的后代,不免有些也好奇地上下打量对方。
从年龄看,陈午已近甲了,但是身形仍然是瘦削挺拔,不难看出当年那个缠头少年的绰绰风姿。
难怪,受到几代皇帝宠爱的馆陶公主愿意“下嫁”於他。
是的,堂邑侯確实也是列侯,但在列侯当中属於“末流”。
想当年,陈婴是大秦东阳令手下的令史,从品秩上来看,几乎便是未入流,但在乡间,却有侠名。
陈胜吴广起义之后,东阳县的一眾年轻子弟杀了东阳令,推举陈婴为首领,想跟隨他去逐鹿中原。
但是,陈婴之母直言陈氏“祖先无有贵者而不敢为王”,以此劝服了陈婴,令其率部投入项梁的魔下,成为其部將。
项梁战死之后,陈婴又跟隨霸王项羽,四处征战杀伐;待项羽自乌江边,陈婴才率部归顺高帝刘邦,成为了汉將。
隨后,陈婴便奉命领兵平定了豫章、浙江等地,並剿灭了在浙江自立为王的“壮息”,为大汉帝国的建立下了功劳。
大汉肇建之时,陈婴凭战功被封为堂邑侯,但是因为战功不显,且投汉太晚,食邑仅仅是六百户,在列侯中属末流。
不能与萧何、陈平、樊会等人相比。
但是,异姓王也好,万户侯也罢,许多功名远远胜过陈婴的勛贵都身死族灭、削爵为民了,而堂邑侯却越发地显贵。
这亦是另一种本事吧
归根结底,陈婴能看准天下大势,能看清自身局限,才得以在秦汉之间的纷纷乱世之中,开创陈氏这一门百年世家。
但可惜啊,陈午並未继承这本事,哪怕此刻地位高,却註定保不住这爵位了。
樊千秋打量完陈午后,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那四个人,一个个也神情高傲,颇有侠客之气。
可是,他们吃著勛贵列侯每月赏赐的供养,又怎能称为游侠呢不过都是徒有其表罢了!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些个假游侠,不敢“犯禁”,只敢仗势欺人,和走狗一样。
樊千秋又再往后看去,便看到了被绑在树桩上的霍去病,见其並没有受大伤,才放心些。
霍去病自然也认出了“樊阿舅”,立刻在树桩上挣扎著,两眼不见恐惧,倒还有些笑意。
终於,樊千秋的目光才收了回来,重新落在了陈午身上。
“下官廷尉正樊千秋,敬问堂邑侯安。”樊千秋先问安。
“...”陈午斜眼看了看,接著冷道,“世人都说樊千秋是泼皮无赖子,但是在我看来,你倒称得上仪表堂堂了。”
“堂邑侯谬讚。”樊千秋亦冷冷答道。
“嗯柳千秋何在”陈午忽然此时才发现了异常,他往樊千秋身后漆黑的夜色看了看,並未看到自家家丞的身影。
“堂邑侯不要找了,柳千秋在此处。”樊千秋露出狞笑。
“此处何处”堂邑侯不解地问道。
“此处。”樊千秋故意说隱语戏弄道,而后把手往下探,用力拽断柳千秋的头髮,把系在马鞍边上的人头拎了起来。
接著,他便大大咧咧地提著这人头,在陈午等人的面前亮了亮,似乎在炫耀,又像在挑-
—
后一种意味更重一些。
“柳公!”王卓头一个惊呼了起来,其余几人虽未失態,但是表情同样转瞬骤变,儘是慌乱和孩然。
“你杀他作甚”陈午先镇定下来,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嗯怎的他杀不得吗”樊千秋故作听不懂地问道。
“”陈午很想说一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转念一想,自己对樊千秋都已起了杀心,再说此话便虚假了。
“这柳千秋啊,宵禁之后,仍在官道上游走,恐有列意,本官是廷尉正,有权处置,便杀了。
”樊千秋毫不在意道。
“他身上有夜行的竹符!”陈午咬牙切齿道。
“哦他死前倒是没说,而且—”
樊千秋笑了笑才道,“无品无秩的狗东西,凭什么有夜行竹符,定然是假的。”
樊千秋说完后,便將这人头径直扔在了地上,而后在马鬃毛上擦了擦手,好一副“吊儿郎当、
杀人如麻”的做派啊。
擦乾净手之后,樊千秋又眯著眼晴,似笑非笑地看向眾人,似乎藏有一些深意。
此处,不仅是这柳千秋无品无秩啊,陈午和董仁这些人同样是无品无秩。
柳千秋是狗东西,那他们不也是狗东西柳千秋因为夜行被砍头,陈午等人不也应该被砍头
虽然樊千秋是孤身一人,但陈午等人总觉得后脖发凉,周围似乎有一股子杀气。
“诸公也有夜行竹符吧”樊千秋乾笑了两声径直问。
“樊千秋!休要装神弄鬼!堂邑侯是请你来谈正事的,你莫太张狂了!”董仁护主心切,用恶语打断了此话。
“请你陈家是靠掳掠孩童来请人的吗!书读到狗肚子去了”樊千秋猛然厉声斥道,陈午面目忽白忽红,面露羞恼。
“樊千秋!你狂什么狂!信不信我宰了你!”被人头嚇得嘴唇发白的王卓似乎为了找回顏面,
捏著兰指叫骂道。
“哼!”樊千秋冷笑道,看对方的这做派,便知晓此子又是个有龙阳之好的人,心中忽然便升起了一阵戏謔恶感。
“你、你笑什么!”王卓对这表情最敏感。
“你这软货,还要杀人我不信你硬得起来。”樊千秋满脸嘲弄地开口笑骂道。
“你、你说什么!”王卓眼珠子外凸,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从没听过那么脏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