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长明靠在桌案边啜饮，绿蓉则去请宋芸来喝茶。
宋芸抱着大大小小的玩意儿过来，完全是占便宜抢货的势头。
“出息。”
卢长明鄙夷地吐出这两个字，然后转向金泥鳅，“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哪儿了？”
金泥鳅眼珠子晃了晃，讪笑道：“瞧我这记性。”
卢长明啪嗒将茶碗掷在桌上，“你们的匠师！”
金泥鳅哟了一声，连连赔罪。
“是小的脑子慢了，匠师啊——卢长官有所不知，工坊的匠师，那都是老板亲自请来的，有些人呐，不爱交际，更不善言辞，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得提前打商量。”
“这臂弩的匠师是哪位？”
卢长明指了指方才搁下的臂弩。
宋芸听见这话，视线跟着望过去，心头一紧，也认出了臂弩形制与师父颍州家中那个相似。
“小的实是不知啊。”
金泥鳅苦恼地摊手，但他立刻又殷勤道：“卢长官莫急，待小的仔细问清楚了，再给您回话，如何？”
“今晚回话。”卢长明点了时间。
“哟，今儿晚上大概来不及，明日，明日一定给您回话，卢长官您也心疼心疼我们这些伙计。”金泥鳅叫苦。
“你要是今晚不来回话，明日工坊就不必开了。”
卢长明话说得轻柔，但砸在金泥鳅身上却是分量不轻。
金泥鳅立刻苦哈哈地赔笑，“卢长官，这、这——”
“这什么这？又不是就你们一家能开工坊，听说，这生意是你们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天道轮回，别人再从你们手里抢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卢长明欣赏着金泥鳅精彩变幻的神情，乐得眉眼弯弯。
一旁的宋芸满腹狐疑，他刚才还骂她狐假虎威，还说见匠师的事儿不可能，怎么突然之间变了态度，还威胁起人家来。
“挑好没有？”
卢长明见宋芸呆愣愣地站在那儿，没好气地催她。
“还没有，马上！”
宋芸将抱着的东西递给绿蓉，“马上，我马上就好。”
她狂奔去各处，捡取自己方才中意的东西，最后实实在在地把拿几件小玩意儿，变成了卢长官的“受贿”。
卢长明脸上都阴了，觉得她连其中一些东西干什么使的都不知道，纯粹是贪图不要钱。
宋芸见状，小声向他解释：“你已然得罪了世子爷，说不定明日就丢了这军市市令的位子，那样的话，这既是我头一回、也是最后一回借你的威风了。”
“嘿，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卢长明伸手要揪宋芸的耳朵，她赶紧躲到绿蓉身后去了。
“金泥鳅，就这些东西了，你叫人都送去拥军客栈。”
卢长明吩咐金泥鳅，特地指了指那臂弩，“还有这个。晚上，我听你的信儿。”
他大手一挥，宋芸和绿蓉心领意会地跟上，三人摇摇摆摆地往外走，把金泥鳅给晾在原地。
出了工坊，宋芸瞧四下无人，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这工坊出产如此多样的武器，还在军营附近售卖，这真的没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