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子实心中明镜似的,这位宋小姐有卢振武在侧,一定早知晓卢家的情况。
他静观其变,并未急着开口。
“卢管家,你家少爷他都死过一个老婆了,那他现在有多大年纪?”
“回宋小姐,我家少爷今年三十有七。”
“三十七?!”
宋芸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倏然咳嗽起来,激烈异常,像要把肺给咳出来一般。
“爹,你听听,他都三十七了,也太老了!快跟爹你一样老了!我才不嫁,我今年才十三,正是青春年少,凭爹你如今的官位,有多少俊俏儿郎可挑选为婿,怎么偏偏要把我嫁给那么老的男人?我晓得了,若换了府里的各位姐姐,爹你一定舍不得她们受这种委屈,爹好偏心!”
宋芸其实初听卢子实说卢德信已三十有七,不禁吓了一大跳,卢德信瞧着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没想到论起来倒真是个长辈了。
“你——”
宋恺越听越不对劲,先是“老”啊“老”的,最后又说他偏心!
苍天可鉴,他太想把这桩婚事安到宋莹头上了,哪怕换成宋萍也行,只是卢家指定要宋芸,这与他的私心背道而驰!
“卢管家,你看我这女儿实在娇惯得厉害,不知天高地厚,言语有失,得罪贵府少爷,万望卢管家包涵。”
“宋大人早跟我说过,芸小姐是个爽直性子,今日一见,果然不是虚言。”
卢子实对于宋芸拒绝婚事,早有预料,不过她提出这么个刁钻的年纪问题,倒是他没想到的。
“宋小姐,我家少爷是重情重义的人,头一位少奶奶过世后,我家少爷正正经经为少奶奶守孝三年,此后心思都放在家中生意上,四处奔走,常年不在家,婚事耽搁至今,实属无奈。”
“那你们府上其他人就没再给他张罗过亲事?现在怎么突然急慌慌来我家提亲?别是他身染重疾,药石无灵,临时抓个苦命女子冲喜,顺便要留个后吧?”
宋芸随口胡诌,倒使宋恺警醒了。
卢家富贵之名外传,但内里什么情况,常人皆不知,宋恺也不知那位要娶亲的少爷是什么样的品行,宋芸这么胡闹,宋恺也起了戒心。
“卢管家莫怪,芸儿生性多疑,她又在病中,容易胡思乱想,凡事还要请卢管家给她讲个明白。”
宋芸立刻接话,“我爹说得对,我这人爱钻牛角尖,卢管家,你不说清楚,我自然不敢应承,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她瞧着孱弱多病,时不时咳嗽,但一张嘴巴得了空就要说上两句,卢子实心中笑她装鹌鹑,到底还是坏在一张嘴上。
他面上挂起笑脸,耐心地向宋芸解释。
“宋小姐放心,我家少爷已到荆州城中,与我是前后脚来的。小姐若有疑虑,大可暗中相看相看,小姐只要相看过便知道,我家少爷样貌不俗,脾性也是极好,年纪大些无妨的,反倒更疼人,我家少爷对府中的下人也从无愠色,还十分体恤奴才们。”
“哪个女子嫁人,图的是相公对奴才们有好脸色?再说,我是官家小姐,岂可自个儿暗中跑去相看男子?卢管家当着我爹的面,就敢出这样下作的主意,不知道是府上一向如此没有规矩,还是不将我们宋府放在眼里呢?”
宋芸不软不硬地将话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