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念珍霎时全身炸毛，挣扎着要扑向宋芸，眸中早已是眼泪汪汪。
“芸儿！芸儿！穆小姐，求你别伤害她，她是为了救我才做那些事的，那些人命都算在我头上好了！你取了我的性命去吧，放过芸儿——”
“念珍姐姐，不要求她，咱们姐妹一场，能死在一处，真正是同生共死。”
宋芸从穆怜霜进来，就瞧出她人如其名，对于旁人的哀求无动于衷。
邓念珍眼见鲜血顺着宋芸的脸颊滴落，又听她倔强的话在耳，好似被剜心剖肺一般，尤其是“同生共死”四字，邓念珍心中大悔，不该与父母争执后贸然离家出走，这才引发之后的种种事端。
“穆小姐！我能治你的脸！”
邓念珍下定决心，喊出这么一句话来。
空气瞬间静止，连带穆怜霜的动作也停了。
宋芸莫名地去看邓念珍，觉察到不对劲儿，立刻开口道：“不是，她治不了，她治不了你的脸！”
穆怜霜不是傻子，冷冷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巡回，“还真是姐妹情深。”
“穆小姐，我自小学医，连陛下眼前的红人董太医都夸我医术精湛，我家中医书满屋，其中便有‘女中扁鹊’义妁所著的《养生记》残本，书中载有不少民间奇方与宫廷秘方，我之所以会被绑上伏虎山，就是仿效义妁行医村野，路经伏虎山采集药材，才会引发诸多事情。穆小姐，我手无缚鸡之力，杀我易如反掌，但留我性命，你的脸就有得治！”
邓念珍言语赤诚，她指着宋芸染血的脸颊说道：“芸儿脸上的伤，我有法子令肌肤恢复如初，毫无损伤痕迹，你的脸也一样，义妁乃史书第一女御医，流传下来的医书不多，我家中的残本千金难求。”
穆怜霜双眸活络地动了动，“你一个女子，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医术？”
“她就是很了不起的女大夫！”
宋芸不满地插话，穆怜霜横了她一眼，心中不禁想，这俩人之间是不是有一腿？不然何至于缠缠绵绵、互相维护至此？
“穆小姐若不信，可叫人去荆州城中打探，我曾登门给前刺史大人的从妹诊治肝阳上亢，也曾为现刺史大人的家眷，也就是芸儿母女诊治疫症，这是满城皆知的事，若我虚言半句，穆小姐再动手杀我也不迟。”
邓念珍少见的口齿伶俐，宋芸都忍不住叫好，早该如此，堂堂正正地做个女医。
“你当我没有见过大夫？”
穆怜霜这句话飘忽如烟，宋芸隐约听出丝愁怨来。
“那些当世名医，在乎自己的名声大过女子的容貌，我也是女子，我懂女子颜色的重要。穆小姐，你请那些大夫之时，恐怕手段不太温柔，故而他们是由生而死，我不一样，我的性命已在你手中，我若能治好你，便是向死而生。”
邓念珍一套一套的言语，宋芸听得十分欣慰，只是，方才特地点名她是现任刺史的家眷，这是要保她啊。
“穆小姐，念珍姐姐跟别的大夫不一样的是，她仁心为上，所有经她救治的人，都很难忘记她的好。”
宋芸笑眯眯地望向穆怜霜，“你要是不放心，大可以把我们俩拘回伏虎山去，等你的脸被治好了，再放我们下山，如何？”
穆怜霜乌亮的眼珠轻轻转动，沉默着没有说话。
举凡女子，都是爱护脸面的，她岂会是例外，数年来，她早已习惯了黑纱覆面，不愿出现在人前，深居简出，否则商林也不会轻易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