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竖耳听外面的动静,然后迅疾掏出信纸展开,只见上面写道:
贤弟台鉴:
乌飞兔走,经年未见,不知贤弟安否?
昔闻叔父自戕弃世,愚兄哀思如潮,先父在时,二人相交有年,云天高谊,竟尔先后身亡命殒。
想二人皆为襟怀磊落、光风霁月之人,怎奈太上无情,神奸巨蠹,只手遮天,先父一生九死,终亡于流放途中,叔父守正不挠,不堪凌压,死于任上。
呜呼,你我兄弟二人,同怀风木之悲,自当干父之蛊。
……
此颂台安。
愚兄再顿首
信纸上洋洋洒洒千余字,不外乎缅怀父辈交情、拉人入伙两件事,宋芸连忙将信照原样折起放回信封,仍夹到书内。
不过这信一涉及关键信息,就写得含糊,或许用了隐语,而且落款不明,连个名字也没有。
宋芸看了也是白看,只记住了刘璟他爹是自杀死的。
写信的人要刘璟一起继承父业,难不成这就是刘璟弃文从武的原因?
这人似乎一肚子的怨气,怨而生怒,怒而生恨,恨则易走极端。
宋芸叹气,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她离了书案,懒散地又兜了两圈儿,最后干脆躺倒在床,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刘璟隔了半个时辰才回来,正要先去瞧母亲,却见麦穗搬个凳子坐在自己房门口。
他好奇地走过去,“你是三妹的丫鬟?”
“我家小姐等了很久了。”
麦穗不无怨念地开口。
“三妹来了?”
刘璟待要推门进去,麦穗伸手挡住,虽然个子劣势根本挡不住,刘璟轻轻一推,门已开了。
麦穗没好气地赶紧往里头看,瞧小姐歪歪斜斜地躺在**,脑子里嘭地一下炸了,这太不合规矩了!
她急着要去叫醒宋芸,脚下被绊住,重心不稳,眼看要摔,刘璟手疾眼快,在她腰际扶了一把,这才免了伤上加伤的后果。
这一阵动作,将凳子带倒,闹出动静,两边的孟昕月和宋芸都醒了。
“大哥?你回来了。”
宋芸揉着眼睛起身,“我想着还没有见过伯母,特地来问安,哪知不巧得很,伯母睡着呢,你也没在。”
“我去镖局打听,看最近有没有往南的镖,到时候给鸿飞他们捎点东西。”
刘璟随口解释,见她仍迷糊着眼,“你是不是睡得太晚,精神还没有养回来?”
“有一点儿……”
宋芸打个哈欠伸懒腰,就听有道女声喊“阿璟”。
刘璟扭头往东边瞧,先应了一声,然后冲宋芸招手,“三妹,你来,我娘也一直说想见见你。”
宋芸哦了声,跟在刘璟身后往东厢走,他掀了竹帘叫她先进去。
入目是半倚半坐的中年妇人,鬓边泛白,一张瘦削的脸倒是生了一双利眼,气色倒不很差。
宋芸冲孟昕月柔柔一笑,“伯母。”
孟昕月点点头,视线扫过宋芸,落到儿子身上,“阿璟,你干什么去了?”
刘璟把方才对宋芸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孟昕月赞许地浅笑道:“你能有这份心,还是存了一丝良心的,你不要只管鸿飞的书,春雪那时候只顾为她母亲张罗,自己的东西零零落落都来不及收,也不知道有没有别人给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