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往东,过三条街口再往北,约莫走上二里地,就是宋宅。拜托了!”
宋芸已敛起笑意,一张小脸在月光下惨白。
刘璟恨自己被她接连戏耍,待要拒绝,只听她扯着嗓子喊道:“抓贼啊,来人,抓贼!”
喊这话时,宋芸一双杏眼含着水波看刘璟,颇有几分可怜。
其实是胸口太疼了,手心也疼得厉害。
“走后门,快走。”
宋芸伸手推了推原地不动的刘璟,“我把人往前边儿引,你记得要把宋恺这个王八蛋扒光。”
话落,她拔腿就往外冲,长发乱飞,小疯子似的。
“来人啊,有没有喘气儿的,抓贼啊——”
刘璟气极反笑,他活到十七岁上,今日真是开了眼了。
气归气,恼归恼,他不能束手待毙,扛起昏迷的宋恺,吃力地飞身跃起。
别院大门洞开,外面的宋家家丁和官府差役都愣了,就见宋芸衣衫不整、乌发一团糟,眼泪涕流。
看门的仆从也跟着瞪眼,只见着宋老爷进去,怎么里头喊“抓贼”?
宋芸抬起血流如注的手,轻轻地理了理贴在脸颊的发,那血也抹在了她的脸上,殷红可怖。
宅子门前悬着的灯笼晃动,光打在她脸上,叫人看了腿肚子直抖。
“我的清白……”
就说了这半句,宋芸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别院外的人傻眼,里头也跟着乱了。
远远近近地有人喊,前院耳房走了水,一时间乱作一团,纷乱不堪,连个主持大局的人也没有。
闹腾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流言蜚语就满地爬了。
宋芸不关心那些,只想着赶紧将邓念珍劝走。
经过昨夜的事,宋恺更会将他们视作眼中钉,能少一人被裹挟就是好的。
清早给宋芸换了药,邓念珍见她手心里皮肉黏连,血糊糊的,心疼地叹气。
再听宋芸要让她走,她坚决不答应。
宋芸就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最后无法,只好附唇在她耳边:“姐姐,你在外边儿比在这里头有用处……”
邓念珍半信半疑,宋芸边替她收拾药箱边继续劝。
“你瞧,昨儿还说我什么都瞒着你,今天对你说了,你又不帮我。”
“我若走了,你的伤怎么办?”
“我的傻姐姐,你出去了,可以让人再进来,也好方便咱们传消息,是不是?”
邓念珍被宋芸硬是忽悠过去,直到被一把推出别院大门,脚下还没站稳,那大门就又哐当关上。
她才多少悟了,这死丫头。
宋芸孑然一身立在晨光里,目送邓念珍,心想,利用别人的自己,是不是过于卑鄙了。
慢吞吞地回自己屋里,宋芸刚润了笔,见银月仓皇奔来,脸颊垂泪,哭得好不可怜。
“大小姐,您、您快救救飞雁吧!”
“飞雁怎么了?”宋芸一头雾水。
“飞雁蠢笨无知,乱嚼舌根,被钱妈妈听见了,钱妈妈要将她活活打死。”
宋芸听得一激灵,钱妈妈管家甚严,眼下更是容不得差错的时候,可打死奴婢的事儿还没有过。
“飞雁乱嚼什么舌根?”
“她年纪小,听人乱说的……”
银月在宋芸面前得脸是一回事儿,可也不敢以下犯上。
“你快说吧,再晚些,都够钱妈妈打死飞雁三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