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借着石斯年,秦不知总算将那段时间谢春风的动线梳理清楚。
绥远是在秦不知和谢春风破获藏恩楼倭贼案的时候,从天牢里头逃脱出去的。
“这就是奇怪的一点,天牢守备森严,但是绥远竟然能逃出去。”石斯年啧啧咋舌,“那绥远也是傻,他其实不过是一个顶撞上峰的罪,也就是他得罪了您和秦大将军,何至于真能治个死罪?他这一跑,活罪也成死罪了。”
秦不知应了一声,道:“陛下已下旨将他流放,他怕的是流放。”
在京城奋斗了几十年,末了得了一个流放之罪,绥远这般心高气傲的,哪儿能受得了这个侮辱?索性逃了,倒也说得通。
只是是从天牢逃的。这天牢既出了逃脱绥远的事,又出了未经主官私用刑的事,这前后两桩都是同京都府有关,这叫人很难不生疑。
秦不知听到石斯年嘟囔,“那我可得小心伺候着小世子爷一些,省得你们一个不高兴也将我流放边疆去。”
秦不知哼了一声,“绥远哪儿只是因为顶撞上峰啊?他玩忽职守,草菅人命,将苦主分成三六九等,不为民申冤。仗着自己是京都府的万户,横行霸道,私底下还跟几个坊的商户和花娘们收保护费,这些怎的就不够叫他流放漠北了?”
石斯年撇撇嘴,只道:“那我哪儿知道这些?都只记得绥远是顶撞了秦家两位世子爷才进去的。”
秦不知懒得多讲,问石斯年:“绥远自天牢逃出来后,杀了人?”
石斯年面色肃穆,道:“杀了听音坊几个花娘,还抢了她们身上的钱财。我和春风那时候才从藏恩楼出来,就直接到现场验尸去了。杀了六个,都是一刀致命,身上的钱财都被搜刮光了。”
所以他后头要进宫禀明案情之前,才没找着谢春风。
想来并非吴敬春刻意,而是工作在身,谢春风不得不走。
那绥远估计是不知道刘葵歌一案的内情,心中只记恨花娘一类的人物。出来之后又没有钱财可供消遣,便杀人泄愤,然后抢走钱财。
“这案子没上报朝廷?”秦不知问。
石斯年面上讪讪的,作为京都府的一员,他也觉得羞愧得很似的。
“这不是才出了倭贼的事情么?这等恶劣的案子,吴大人哪儿敢立即就上报朝廷?”
略一思索,秦不知也就明白了。刘葵歌案和藏恩楼倭贼案,京都府吴敬春没能从中得到一个好,反而叫李昭南和陆汀抓住了他玩忽职守的口子。绥远又是京都府前万户,京都府前万户杀人,这可是一桩丑事,吴敬春哪儿敢往外声张?
“不过您放心,邱一峰在抓他呢,等我天亮去找邱一峰说说。绥远敢到家里头给春风下药,想来就藏在我家附近。”石斯年愤然道。
这“我家”的说法,又叫秦不知不悦起来。
“等天亮,我叫十六卫来。追人查人,你们京都府差得远了,连执金吾一根手指头都够不着。”
石斯年讪讪道:“哪儿能惊动十六卫……”
“杀人劫财,李朝律例里头是怎么说的来着?你们京都府到底哪儿来的胆子,敢将这么严重的案件瞒而不报?!”秦不知凉凉横过去一眼,觉得石斯年的格局实在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