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与车剐蹭,可大可小。
那天雨下得很大,视线不甚清晰,跟那辆车与其说是剐蹭,不如说是相撞。
意外来得那么突然,腹中抽痛,血顺着腿滑落时,乔诺不知道自己该心疼这个无缘的孩子,还是心伤已经离心的丈夫。
陌生人送她到医院,等她做完清宫手术,陪她输液,天亮前拦了一辆的士将她送回家。
那一晚谢明理没有回家,一岁半的谢子廷一个人在家,好在,他是个有福气的宝宝,睡觉一向很沉,夜里不会醒。
刚刚小产,一夜没睡,乔诺回到家,只有一室清冷与需要她照看的孩子。
谢明理脸色煞白。
当初,乔诺铁了心要离婚,谢明理不愿意。两人一度闹得很僵,乔诺都不曾把这件事说出来。
那个无缘的孩子,是乔诺心底的一道伤。
与这相比,所有的背叛与狡辩,都不算什么。
可谢明理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跟乔诺之间,隔了这么一条小生命。
那个孩子若是生下来,会是儿子还是女儿?
迟了二十多年才知道的事,就永远迟了。
谢明理口腔中泛起浓重的血腥气,艰难地道:“从那时起,你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是。”乔诺点头,冷静地道,“我知道,我们的婚姻走到尽头,不能全怪你,我也有责任。”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一抹笑意,似是伤心,又似是庆幸,“我没有保护好孩子,愿她重入轮回,能遇到一对好父母。只是,苦了子廷。”
她虽然跟谢明理复婚,但随着那个孩子的离去,她失去了爱与信任的能力,子廷虽有父母在身边,但他们貌合神离,亲昵都是假象。
谢明理脑中一片空白。
复婚后,他得到了一个徒有空壳的乔诺。
他不甘心,对她百依百顺,帝京上流社会谁不知道他宠妻如命?
可是,乔诺笑着看向他的眼神,依旧是空洞的,冰冷的。
谢明理焦躁,郁闷,却不敢回顾那荒唐的两年。
充满魅惑的香水味,水蛇般的细腰,柔软的酥胸,纸醉金迷的夜,都是久远的记忆,被他封存,拒绝触及。
旧事里夹着反复凌迟人心的利刃,谢明理不得不沉下心细细回忆。
可那时,他在外面玩,身边没有固定的女伴,他哪里记得什么小柔。
乔诺点到即止,并不想多说,谢明理只能从他没有回家的那些日子里筛选。
谢明理沉默半晌,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张开嘴:“是我三天没回来那次吗?”
乔诺合了合眼睛,淡淡道:“不记得了。”
为什么要记得呢,那不是为难自己吗?
她只要记得,谢明理践踏她的尊严,轻慢她的爱情,毁了她的家庭就行了。
她不需要他悔,不愿看他痛,只想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谢明理惨淡一笑,到了这一刻,他终于肯面对事实:爱情已逝,补偿无效,婚姻成了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