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陶碗里盛著温热的米酒,酒液晃出细碎的金波。
“在看地形。”
姜昊从横樑跃下,落地时带起的风掀起她浴衣的下摆,露出小腿上还没褪尽的训练疤痕。
“东边的峡谷適合设伏,西边的河滩太开阔,不利於隱蔽。”
他话音刚落,照美冥便递过陶碗,碗沿还留著她的唇温:“尝尝汤之国的酒是用温泉水酿的,没那么烈。”
米酒入喉时带著米糠的回甘,暖意顺著喉咙淌进胃里,姜昊望著她浴衣上绣的浪纹,忽然想起记忆里那个身披水影袍的身影—
原来那坚硬的鎧甲之下,是如此柔软的底色啊。
“你说.”
喝了口米酒,照美冥忽然望向远处的盏盏灯光,浴衣袖子被夜风吹得鼓起。
“等战爭结束,血雾消散,雾隱的孩子们会不会也能像这样,安安稳稳地泡温泉”
姜昊望著她眼里跳动的灯火,忽然想起山洞里那些少年们,他们的眼睛里也有这样的光,像是寒夜里埋在灰烬下的火种。
“会的。”
他说这话时,远处的暗中忽然亮起盏新的灯光,橘色的光晕里,照美冥的笑容比温泉水汽还要暖。
陶碗里的米酒渐渐见了底,照美冥將空碗放在廊下的木阶上,指尖无意识地摩著碗沿的冰裂纹。
夜风卷著竹林的气息掠过,她忽然弯腰从廊边摘下片完整的竹叶,三两下捲成哨子吹起来,不成调的哨音在月色里打著旋儿。
“小时候偷偷学过这个。”
她晃著脚笑,浴衣的下摆扫过石阶,带起细小的尘埃。
“那时候总想著跑出村子,看看书上写的枫叶林长什么样。”
姜昊顺著她的目光望向远处,汤之国的夜空比雾隱清澈许多,银河像被人打翻的银粉,落在墨色的天鹅绒上。
“等一切结束了,自然就能去看了。”
他说这话时,指尖正碾著片被风吹落的竹。
“不止枫叶林,还有砂隱的绿洲,云隱的云山,木叶的樱。”
照美冥猛地转头看他,碧眸里盛看半片月亮:
“你这口气,像是你去过一样”
“在梦里。”
姜昊轻笑。
他自不可能说这都是来自其他世界的记忆,只將其归为梦境:“梦到过很多地方,有终年不化的雪山,也有能开出发光朵的沼泽。”
“骗人。”
照美冥却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带著米酒的甜香,“但你的眼睛里没有说谎的影子。”
两人的影子被灯笼拉得交叠在一起,姜昊能看见她睫毛上沾著的细小水汽,像清晨草叶上的露珠。
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学校里见到她的模样,一身衣服裹得严严实实,只有眼晴露在外面,像只警惕的幼猫。
她並非前世的火影粉们猜测的什么“大小姐”,恰恰相反,她和自己一样是个战爭孤儿,不一样的只是彼此的天赋——
当然,现在是倒转过来。
夜色渐深,远处的房屋开始熄灯,只有温泉池还腾著白汽。
照美冥不知从哪里摸出包栗子,用树枝串著在灯笼火上烤,焦香混著竹炭的味道漫开来。
“你说,三代大人为什么要搞血雾之里”
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飘落的竹叶。
“我父亲以前是警备队的,他总说以前的雾隱不是这样的。”姜昊回应。
他想起父母曾经的对话,他们也曾经崇拜过三代水影,其也曾经是雾隱的光。
“或许,有些人走著走著,就忘了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去向何方。”
“但我们不会忘的!”
照美冥的眼神骤然坚定,手里同时剥著栗子壳,指尖被烫得发红。
“我们一定会將雾隱变成原来的样子,对吧”
当栗子的甜香在舌尖瀰漫开来时,姜昊轻轻点头。
“嗯,不会忘。”
他说这话时,目光扫过远处的黑暗,他能感觉到,那里有战爭的硝烟在酝酿。
“我会亲手把它变回去的。”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讲述平常。
后半夜开始起雾,温泉的水汽与夜色交融,把整个镇子裹进柔软的白纱里。
照美冥靠在廊柱上睡著了,姜昊轻手轻脚地起身,將一旁的浴衣披到她身上,並將她抱回到房间,將被子盖好。
为了防止意外,他就这么守了一夜,直到晨光洒下。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照美冥醒了,她揉著眼睛坐起来,看见姜昊正在收拾忍具包,晨光里他侧脸的轮廓比平时柔和许多,下頜线的弧度像被晨露磨过。
“醒了”
他回头递过个饭糰,是用昨晚剩下的米做的,里面夹著醃梅子:“老板娘说沿著东边的山道走,中午就能到交战区的外围。”
照美冥咬著饭糰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这个给你,我做的伤药,对雷遁和火遁造成的灼伤特別有效。”
“再往下走,我们就会进入到木叶和云隱驻扎的地方,若是碰到埋伏,或许能用得上。”
“嗯,谢了。”
不消片刻,两人便收拾妥,当他们离开旅馆时,镇子也刚刚甦醒。
早点铺的蒸汽混著温泉的白雾漫在街上,穿和服的老板娘站在门口送他们,手里还挥著那把绣枫叶的团扇。
“沿著山道走三里地,会看见块刻著汤字的石碑。”
她的声音被晨雾泡得软软的。
“从那里往北拐,就能看见战场的狼烟了。”
道谢后,两人便踏上山路,晨露打湿了裤脚,带著清冽的草木香。
照美冥走在后面,將苦无拿在手上,隨著步伐轻轻晃动,刃口反射著细碎的晨光。
姜昊则身先士卒,开启了“心网”,开始探知起周遭情况”
踏入到战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