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堡,一间被柔和的月光石光芒笼罩的静室。
王冬盘膝坐在冰冷的蒲团上,看似在冥想调息,实则心乱如麻。
大明和二明将她带回来后,只简单交代了一句“好好休息,明日有长辈来看你”,便匆匆离去,眉宇间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凝重和……敬畏。
长辈?除了他们,昊天宗内还有谁值得他们如此态度?答案呼之欲出。
果然,静室内的光线骤然发生了变化。
并非变亮,而是仿佛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所浸染。
点点金色的光晕凭空浮现,如同微缩的星辰,带着神圣而浩渺的气息,缓缓汇聚。
两道模糊却无比威严、令人灵魂深处都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的身影,在光晕中逐渐凝实。
左边是一位身披海蓝色长袍的男子,面容英俊近乎完美,带着一种掌控万物的雍容与深邃,正是神王唐三。
右边则是一位身材高挑、容颜绝世的女子,粉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温柔与慈爱,正是小舞。
“冬儿……”小舞的神识虚影带着浓浓的思念,声音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心湖。
“爸爸?妈妈?”王冬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惊喜和孺慕的笑容,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
叶祁栎昨夜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在她的意识深处:“记住,一定要把剑藏好了,只有这样他才会被骗到。”
唐三的神识目光温和地落在王冬身上,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本源。
“冬儿,星罗城之事,我们都已知晓。帝天出手,非同小可,残留的黑暗气息虽被驱散,但其威压对你的精神之海冲击不小。”
他的声音平静而富有磁性,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让爸爸看看,你的神识是否稳固。”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王冬心中警铃大作。
她顺从地低下头,放松精神防御,如同一个依赖父亲的孩子:“嗯,谢谢爸爸关心。当时确实感觉脑袋像要炸开一样……”
王冬的精神之海如同不设防的港湾,向唐三的神识敞开。
一股浩瀚、温暖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金色神识力量,如同金色的暖流,缓缓涌入。
这力量温和地抚过她精神之海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为她修复创伤,驱散残留的阴霾。
然而,王冬却敏锐地感觉到,在这股温暖力量的深处,潜藏着一丝极其隐晦、冰冷、带着强制烙印意图的意志!
这股意志如同无形的探针,正在试图深入她神识的最核心区域,寻找着某个标记的位置,并试图在那里重新打下更深的烙印!
稳住,别抗拒,他会试探,也在寻找那个被湮灭的点……
昨夜叶祁栎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分析言犹在耳。
小舞的神识在一旁温柔地看着,眼中满是心疼:“冬儿,别怕,你爸爸是在帮你稳固神识根基。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可不能留下隐患。”
“嗯,我知道的,妈妈。”王冬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依赖和疲惫,内心却一片冰冷。
妈妈……你可知这份“关心”之下,是怎样的算计?
她看着小舞那充满爱意的眼神,心中涌起巨大的悲凉和愤怒。
这份爱是真的,却也是被利用的枷锁!
唐三的神识之力在王冬的精神之海核心区域反复扫描,那温和的金色暖流如同最精密的探测仪。
很快,他发现了问题——核心区域似乎有一片极其微小的空白地带,本该存在的、他留下的那缕用于感知和“保护”的神识印记,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并非被冲击损伤,而是如同被某种极其霸道、极其纯粹的力量,彻底地、连根拔起地湮灭了!
只留下一个难以察觉的虚无点。
唐三心中微沉。
果然!
星罗城那股残留的、连他都感到一丝惊异的意志……他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厉芒,但表面上依旧温和如初。
狗贼!别让我知道你是谁!
“找到了,一点小小的不稳之处,残留的黑暗意志侵蚀了神识本源的一点根基。”
唐三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和庆幸,仿佛刚刚诊断出一个关键的病灶。
“冬儿别动,爸爸这就为你稳固根基,重新构筑屏障。”
话音未落,那股温和的金色暖流骤然一变!
核心处的力量瞬间变得凝实、锐利,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
不再是修复,而是如同最精密的刻刀,要强行在那片被叶祁栎的剑意意外湮灭的虚无点上,重新铭刻下属于他唐三的、更加深入、更加难以磨灭的神识印记!
就是现在!要感受那份强制!这不是稳固,是奴役的烙印!
剧痛!
并非身体上的疼痛,而是灵魂被强行侵入、被异物烙印的撕裂感!
那感觉如此清晰,如此强烈,瞬间冲垮了王冬强行维持的平静表象。
“呃啊——!”王冬猛地弓起身,双手死死抱住头颅,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
那并非伪装,而是灵魂深处最真实的抗拒带来的剧烈反应!
“冬儿!”小舞的神识虚影惊呼,充满焦急,“你怎么了?别吓妈妈!”
唐三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金色神识的刻印之力也微微收敛了一丝,仿佛是被王冬的痛苦反应所惊扰。
他语气带着一丝意外和关切:“冬儿?反应怎么如此剧烈?是爸爸的力量太强了吗?忍一忍,很快就好,这是为了彻底清除隐患,稳固你的未来道基。”
王冬蜷缩着,身体因灵魂的剧痛而剧烈颤抖。
她透过被冷汗模糊的视线,看向那散发着神圣光辉、却做着最卑劣行径的父亲虚影,又看向旁边焦急万分、却对真相一无所知的母亲。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被这赤裸裸的灵魂烙印带来的屈辱和剧痛彻底击碎!
一个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痛苦、委屈、愤怒和一丝决绝的控诉,冲破了她的喉咙,也冲破了那层被精心编织的父慈女孝的假象:
“妈……妈妈……我……我好疼……”
王冬蜷缩在冰冷的蒲团上,身体因灵魂被强行刻印的剧痛而不住痉挛,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小舞焦急的声音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她混乱的意识中激起涟漪。
她艰难地抬起被冷汗打湿的眼睫,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母亲虚幻的身影正急切地转向父亲。
“三哥?怎么回事?”小舞的声音带着真切的担忧,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女儿的痛苦如此真实,唐三的解释却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唐三的神识虚影依旧维持着那份掌控一切的雍容,只是眉头微蹙,仿佛在仔细诊断着王冬的异常。
他略作沉吟,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凝重和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