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的面色惨白，冷汗浸湿了鬓角，顺着脸颊滑落。
他虽是白庭一脉的弟子，却从未在峰内见过眼前这位男子，更不知此人是如何悄无声息地穿过了主峰那戒备森严的护山大阵。
但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一棵被某种恐怖力量撕扯得四分五裂的巨树，那参差的断口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凄厉的下场。
沈青云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有半点不配合，自己的下场只会比那棵树更加凄惨。
被大卸八块？
不，恐怕是形神俱灭，连一缕尘埃都无法在这世间留下。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沈青云不敢有丝毫隐瞒，连忙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声音因颤抖而显得有些断续。
“前……前辈，晚辈所知也十分有限。”沈青云躬着身子，在前方引路，姿态谦卑到了极点，“长老交给我的任务，只是每日来这药园一次，从罗师兄手中取走他备好的灵药，然后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将之送到炼丹房。”
听到此处，苏墨步履不停，侧过脸，向身旁的炁枢投去一瞥，声线平稳地问道：“从你将他制住到现在，过去了多久？”
炁枢略一思索，恭声回答：“约莫半个时辰。”
苏墨微微颔首，心中迅速盘算。
时间尚算充裕，以他们的脚程，足以在时限抵达前赶到那炼丹房。
他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沈青云颤抖的背影上，继续问道：“除了送药，你还知道些什么？”
“回前辈，其余的事情，晚辈实在不甚清楚。”沈青云的语气充满了惶恐，“丹房中事事都有严苛的规矩，每一件事都被精确地分派下去。
即便是同门师兄弟之间，也绝不允许相互探听各自负责的事务。”
苏墨闻言，眉梢微挑。
他未曾料到，这白庭一脉的内部竟森严至此，将每个弟子的职责划分得如此明确，如同精密的傀儡一般。
难怪先前自己谎称是来顶替的，那个罗宇会抱有那般强烈的戒心。
就在苏墨沉吟之际，走在前面的沈青云忽然压低了身形，回头用一种神秘而紧张的语气道：“不过……晚辈私下里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说。”苏墨的语气简短而清冷，不带一丝情绪。
沈青云立刻凑了过来，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皎洁的月光将林间的影子拉得悠长，确认四下无人后，才用蚊蚋般的声音小声道：“其实，我们这些弟子私底下都在传，说……说长老他老人家，如今恐怕已经……入魔了。”
“他每日都将自己锁在书房之中，不见天日。
又下达严令，封闭整个山脉，不许任何人进出，更不与宗门内其他脉的弟子联系。
然后驱使我们所有人，不分昼夜地在丹房炼丹。
很多师兄弟都已经心力交瘁，快要撑不住了。”
“我们每日除了炼丹，再无片刻空闲，连最基本的吐纳修炼都成了奢望。
而且……而且最诡异的是，那些负责炼丹的师兄弟，根本不知道自己炼制的究竟是何物。
每一次炼制成功，开炉的那一瞬间，炉鼎中都会响起一阵阵……好似孩童啼哭的声音，那声音凄厉无比，听得人毛骨悚然。”
“还有，那丹药似乎炼制久了，会侵蚀人的神智。
如今已有许多师兄弟精神恍惚，时常说自己能听到邪祟在耳边低语。
但具体是何缘故，无人知晓。
更有不少师兄信誓旦旦地说，曾在丹房周围亲眼见到过怨魂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