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
“想当,这兵马大元帅?”
昊天的声音,平静、淡漠。不带一丝情感,也听不出半点喜怒。
这轻飘飘的问话,仿佛不是发自一位刚刚登临帝位的新主,更像是来自九幽之下的万古神魔,在对一群蝼蚁,进行最随意的审判。
声音不大,却如同一柄由万载玄冰所铸的无形利刃,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穿透了护体神光,狠狠地扎进了南天门前,每一个生灵的心脏最深处!
静。
绝对的死寂。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整个三十三重天。时间在这一刻被放慢,空间被凝固,就连那永不停歇的混沌罡风,都似乎屏住了呼吸。
那数以万计,刚刚还心怀鬼胎,蠢蠢欲动,准备向这位“软弱”天帝索要好处的妖神魔怪,此刻尽皆噤若寒蝉,如同被天道神雷劈中了神魂的寒蝉。
他们死死低着头,神念都不敢散出分毫,生怕一丝一毫的异动都会引来灭顶之灾。甚至连与那残破帝座之上,那道看似单薄,却又仿佛比太古神山还要更加伟岸沉重的身影,对视的勇气都已不存!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颗滚落在自己脚边,兀自流淌着金色妖血的头颅所死死吸引。
那是英招的头颅。
这位上古妖庭的妖帅,准圣中期的无上大能,此刻就如同一颗,被孩童随意丢弃的破烂石球。
他那双巨大的马眼瞪得滚圆,里面凝固着最极致的惊骇与不敢置信,还夹杂着一丝,未来得及完全显露的悔恨。仿佛他至死都不明白,为何前一刻还对自己笑脸相迎,许下滔天权柄的天帝,下一刻就会化身索命的修罗。
金色的妖神之血还在汩汩流淌,带着一丝丝属于准圣的不灭道韵,将那汉白仙玉铺就的广场,腐蚀出一个个滋滋作响的坑洞。每一缕冒出的青烟,都像是在无声诉说着一尊大能的陨落。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自所有人的脚底板,沿着脊椎疯狂地,直冲天灵盖!让他们浑身上下,从肉身到元神,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颤栗!
怕!
深入骨髓的怕!
一位来自幽冥血海,以杀戮为乐的阿修罗族长老,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快要被冻结。他自认凶残,手上沾满的生灵鲜血足以汇成江河,可与眼前这位新天帝的手段相比,他那点杀戮简直如同儿戏。
那种平静,那种漠然,那种将一尊准圣大能的性命,视作草芥的姿态,才是真正的大恐怖!
另一边,一个刚刚从北俱芦洲深山中走出的万载冰猿,浑身的白色长毛根根倒竖,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面对妖猴袁通时的无力感,甚至,眼前的这位天帝给他的压力,比那妖猴还要更加深不可测!
这一刻,他们才彻彻底底地,明白过来!
这位看似年轻谦卑,被三界六道当做笑柄的新任天帝。其心性,何其的果决狠辣!其手段,又是何等的雷霆万钧!
杀鸡儆猴?
不!这哪里是什么杀鸡?!
英招的实力,在场的绝大多数生灵都心知肚明。准圣中期,又是上古妖庭的元老,战斗经验丰富无比,即便是在场的顶尖强者,如夔牛、毕方之流,想要胜他也不易,更别说秒杀!
这分明就是杀猴!杀一头实力、资历,足以在他们这群所谓的“乌合之众”中,排进前三的绝世凶猴!
用来震慑他们这群,同样桀骜不驯的……野猴子!
一时间,刚刚还因为昊天的“示弱”而升起的,所有轻蔑、所有贪婪、所有小心思,在这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面前,尽数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最原始也最纯粹的……敬畏!与那发自灵魂深处的……臣服!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投靠的,根本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而是一头,潜伏在深渊之中,刚刚露出獠牙的太古凶龙!
昊天端坐于那冰冷的帝座之上。
他平静地俯瞰着下方,那群早已被自己,彻底吓破了胆的“臣子”,脸上没有半分得意。
他知道。
这仅仅只是开始。
用极致的恐惧,换来的只是暂时的臣服。这是一种高压之下的屈从,一旦外部压力消失,这群本性难移的凶神,立刻就会故态复萌。
想要真正地,将这群桀骜不驯的野马,彻底收服,让其为己所用,心甘情愿地拉动天庭这驾破车。
光有大棒是远远不够的。
还必须有,让他们无法拒绝,甚至愿意为之疯狂的……
胡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