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条路吗?”
白泽的声音很轻,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却又重若亿万均,狠狠压在昊天与瑶池的心头。
海风呼啸,卷起千堆雪浪,拍打在孤岛的礁石上,发出沉闷的轰鸣。可这轰鸣,却丝毫无法掩盖此刻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瑶池的脸色,早已是一片煞白。
她站在昊天身后,紧张地攥紧了衣角,甚至不敢去直视白泽那双仿佛能洞穿万古,看透人心的平静眼眸。
这问题,太诛心!
是啊,第四条路在哪里?
连她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天后,都看不到半点希望,一片迷茫。一个空壳的天庭,一个三界的笑柄,凭什么,让白泽这种上古智者,赌上整个族群的性命来追随?
昊天,他该如何回答?
就在瑶池的心,一点点沉入冰冷的深渊之际。
突然。
昊天笑了。
不是那种被羞辱后的怒极反笑,更不是强颜欢笑的伪装。
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带着无尽自嘲与彻骨悲凉的轻笑。
笑声不大,却在这死寂的仙岛之上,显得格外刺耳,也格外突兀。
白泽眉头微不可查地一挑,眼中的平静,终于泛起一丝涟yī。
他看着眼前这位,名义上的三界至尊。
想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昊天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抬起手,掌心光华一闪,那面古朴沧桑,镜光流转的昊天镜,便已浮现而出。
他没有用这面极品先天灵宝,去彰显自己的威能,更没有用它去窥探什么天机。
他只是,将法力轻轻注入。
镜面之上,一道光幕,骤然展开。
光幕中呈现的,并非是什么仙家盛景,也不是什么大道演化。
而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废墟。
坍塌过半的南天门,在混沌罡风中摇摇欲坠。
蛛网遍结的凌霄殿,殿顶那个巨大的窟窿,如同天空一道丑陋的伤疤,无情地嘲笑着它的新主人。
还有那,后殿之中,一道蜷缩在角落,抱着膝盖,双肩不住颤抖,压抑着哭声的倩影。
那正是,此刻本应站在此地的……瑶池。
整个天庭的凄凉,狼狈,与绝望,被这面镜子,以最是真实,也最是残酷的方式,赤裸裸地,展现在了白泽的面前!
“咕咚。”
饶是以白泽那,经历了巫妖量劫,看惯了神魔陨落的古井无波之心境。
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也不由自主地,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唾沫。
他眼中的平静,彻底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
极致的震惊!
疯子!
这个昊天,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哪有人,在招揽下属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最不堪,最狼狈的一面,毫无保留地,掀给对方看?!
这不是在招揽。
这是在,自取其辱!
然而。
昊天的脸上,却依旧平静。
那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之后,破而后立的绝对平静。
他缓缓收起昊天镜,目光,直视着白泽那,早已波澜起伏的眼眸,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却又带着一种,撼动人心的力量。
“道友,你刚才,说错了。”
“哦?”白泽下意识地问道。
“你说,第三条路,是当狗。”
昊天的嘴角,勾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可在我看来,此刻的我,连狗都不如!”
轰!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混沌神雷,狠狠劈在白-泽的心头!
“麒麟一族,虽为坐骑,却有圣人为其遮风挡雨,赏其灵丹妙药。”
“而我呢?”
“我有什么?”
“一个空洞的名号?一座破败的宫殿?还是一群,把我当成棋子,当成笑柄,随时准备,将我生吞活剥的……圣人师兄?!”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昂!
那被压抑了无尽岁月的屈辱,与那,不甘沦为棋子的滔天怒火,在这一刻,尽数迸发!
“所以,你说的那三条路,在我这里,根本就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