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宝殿。
不,这里现在只能被称作一个巨大的废墟。
冰冷的混沌罡风,从殿顶那个狰狞的窟窿疯狂倒灌而入,混合着残存的、早已干涸发黑的妖血煞气,发出呜咽般的嘶吼。这声音尖锐而凄厉,仿佛无数上古妖魂不甘的哭嚎,又像是在无情嘲笑着这座宫殿新主人的不自量力。
每一缕风,都如同一柄柄无形的利刃,刮在昊天的圣心之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瑶池的哭泣声,断断续续从后殿的残垣断壁后传来。
从最初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到现在的低声抽泣,更给这片死寂与荒凉,增添了几分无法言说的凄凉。
她哭的不仅仅是无人来贺的屈辱,更是那从云端跌落谷底的巨大失落,以及对这片废墟未来的无尽迷茫与恐惧。
昊天,没有去安慰。
因为他知道,任何语言上的安慰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眼泪,是这三界之中,最无用的东西。他需要瑶池认清现实,他自己,更需要。
他只是一个人,静静坐在那张冰冷刺骨,布满尘埃的帝皇宝座上。
这张宝座,曾经是妖帝帝俊与东皇太一君临洪荒的无上象征,上面流淌过整个妖族鼎盛的气运,也沾染过祖巫喋血的恨意。
如今,所有的辉煌与霸气都已褪去,只剩下冰冷的触感和那厚厚一层,仿佛嘲笑着他的尘埃。
他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用一种近乎偏执的力道,摩挲着手中的昊天镜。
镜光幽幽,映照出他那张,褪去所有狂喜与激动后,只剩下无尽深沉与冰冷的面容。
那双曾经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深邃如渊,仿佛有毁灭性的风暴在其中酝酿、盘旋,随时可能吞噬一切。
笑柄!
三界六道最大的笑柄!
这就是他,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
道祖鸿钧亲口敕封!
这名号何其威风?这敕令何其荣耀?昭告三界,传遍六道!
结果,却是连一个,肯真心踏入这南天门道一声贺喜的人都没有!
阐教的轻蔑,那白鹤童子倨傲的眼神,轻飘飘一句“师叔”,仿佛他昊天只是一个走了天大运气的下人,根本不配与圣人门徒平起平坐。
截教的无视,号称万仙来朝,教众遍布洪荒的截教,竟连一个最低级的记名弟子都未曾前来。
那通天师兄,怕是正在金鳌岛与他那宝贝徒弟们,一同看自己的笑话。
人教的无为,太清师兄更是连个动静都未曾有过,仿佛这天庭之事,不过是凡尘的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尘。
女娲的冷漠,身为妖族圣人,她对自己这个新天帝,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善意,连派个童女前来敷衍一下都不屑。
玄黄地府的不屑,那幽冥地府更是连一丝目光都未曾投向这里,仿佛这堂堂三十三重天,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荒凉山头。
所有圣人,所有洪荒大能,都用最直接,最赤裸的实际行动,狠狠地,在他这位新任天帝的脸上,扇了一记响亮到震彻神魂的耳光!
“呵呵……”
昊天发出一声低沉的,意义不明的轻笑。
笑声在空旷破败的大殿中回荡,被罡风一卷,变得支离破碎,显得格外渗人。
他眼中的最后一丝稚嫩与天真,在坐上这张冰冷宝座的瞬间,便被这无情的混沌罡风,彻底吹散,灰飞烟灭。
指望那些高高在上的圣人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