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和议论。
“活该!”
“光吃不干,还想拿工分?”
“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
这三句像三记耳光,抽得沈家姐弟脸上火辣辣的。
沈艳梅猛地抬起头,尖利的指甲几乎戳到江守业鼻子前,声音都劈了叉。
她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尖刻:“江守业,你怎么回事?你会不会记工分啊?”
江守业眼皮都没抬,慢条斯理地翻动着火堆上烤得滋滋冒油的熊肉串。
油脂滴在火炭上,发出滋啦一声响。
他这才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冷冷扫过沈家姐弟。
“凭什么?”他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林间的嘈杂,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
“凭你俩的爪子,比脸还干净。”
他抬手指着沈艳梅那双除了沾点泥雪、连个茧子都没有的白嫩手掌,又指了指沈立东那同样光溜溜的手。
“凭你俩砍的树,老子一棵没见着。”
“凭你俩码的柴火,老子一斤没看着。”
“凭你俩从早上磨蹭到晌午,斧头没摸一下,锯子没拉一下,柴火毛都没捡一根!”
“就凭你俩往草堆上一瘫,跟俩祖宗似的,等着别人伺候?”
他每说一句,沈家姐弟的脸就白一分。
“还一个组的?”江守业嗤笑一声,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刘大壮王二狗砍树劈柴的时候,你俩在哪儿?在草堆上挺尸呢!”
“现在柴砍完了,肉烤熟了,你俩倒蹦出来要工分了?”
“脸呢?搁城里忘带了?”
这话又糙又狠,像鞭子一样抽在沈家姐弟脸上。
人群里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和议论。
“就是,脸皮真厚!”
“光吃不干,还想占便宜?”
“当自己是地主家小姐少爷呢?”
众人的议论像是毒针似的,扎得沈艳梅浑身哆嗦。
她脸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想骂回去,可周围全是鄙夷的眼神。
巨大的屈辱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跟着爬了这么久的山,还在这肮脏草垛子上坐了这么久,现在一个工分都没有?
她来红柳沟头一天就这样,往后日子怎么过?
况且这江守业就是摆明了欺负她。
她不服!
“江守业,你混蛋!”她尖叫一声,像头发疯的母狮子,猛地扑上来,伸手就去抓江守业的脸!
“我跟你拼了!”
江守业动都没动。
旁边的王大林眼疾手快,一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攥住沈艳梅的手腕!
力道大得惊人!
“啊!”沈艳梅痛呼一声,感觉手腕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撒手,你个臭乡巴佬,撒开我!”她尖叫着,另一只手胡乱抓挠。
王大林脸色一沉,毫不客气地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
巴掌结结实实抽在沈艳梅那张糊满泥雪的脸上!
这巴掌抽得她脑袋猛地一偏,整个人都懵了,耳朵里嗡嗡作响。
精心梳好的卷发彻底散乱,半边脸迅速红肿起来,清晰地印着五个指印。
火辣辣的剧痛传来。
沈艳梅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大林,又看看周围那些冷漠鄙夷的目光。
巨大的委屈和羞愤瞬间淹没了她。
“你…你敢打我?”她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尖利。
“打女人?王大林你不是人!”
“打的就是你这张欠抽的嘴!”王大林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声音洪亮。
“再敢撒泼,老子还抽你!”
“干活儿磨洋工,分肉抢工分,现在还想动手打人?”
“真当红柳沟是你家炕头了?想撒泼就撒泼?”
“呸,什么玩意儿!”
沈立东一看姐姐挨打,也急了,想冲上来:“王大林,你敢打我姐,你是男人不?”
“老子跟你打,你他娘的蹬鼻子上脸了!”
“弄死你!”
他刚往前冲了一步,旁边早就看他不顺眼的王二狗猛地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滚犊子!”
噗通!
沈立东被踹得一个狗啃泥,重重摔在雪地里,啃了一嘴泥雪。
“嗷!”他痛呼一声,捂着摔疼的胳膊和大腿伤处,眼泪鼻涕一起飙出来。
“反了,反了,打人啦,红柳沟的人打知青啦!”他趴在地上,哭喊着撒泼。
“打你怎么了?”王二狗叉着腰,唾沫星子喷他一脸。
“再敢嚎,老子连你一起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