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日子,这是做什么?”门口出现赵老爷高大的身影,天冬哭声一停,突然又爆发出更大的嚎叫声,像匹脱缰的小野马似的冲向赵老爷。
赵老爷还未进门,他的身边站着大腹便便即将临盆的十七姨娘。门口因雪花的飞落,地始终是湿的,加之当时建造花厅的赵太老爷投赵太夫人所好,特地营造了一种纯天然美感,地上铺的青砖并未严丝合缝,而是任其四边能长出一圈青苔来。如此,原生态是原生态了,只是地一湿,便比较滑。平常仔细些到也罢了,如今却突然冲出一个熊孩子来,十七姨娘惊慌之下,抚着肚子下意识地就往一边躲,却忘了脚下的青苔。
赵老爷一时注意力都集中在被门槛绊倒的天冬身上,待一把抱住他,身边的十七姨娘已经滑倒在地了。因十七姨娘是与赵老爷一并走的,丫鬟在两人身后几步远处跟随,事发突然,一时又没反应过来,只扶住了倒在地上的十七姨娘。
十七姨娘愣了片许,待肚子开始沉沉地钝痛时,才终于害怕起来,拉住已俯身抱自己的赵老爷:“老爷,我肚子疼……”
赵老爷抱起十七姨娘入了花厅,将她细心放在窗边的躺椅上,一边冷静地吩咐周围的奴仆:“你,去将王大夫喊来。你,将府里的稳婆叫来。你,找轿子里,里面放好棉被。还有你,去简兮居准备好待产之物。”简兮居是十七姨娘的住处。
将离不得不佩服赵老爷的心理素质,果然是驰骋商场二十年的江南首富,遇事不急不躁。只不过,被吩咐的下人倒有两个站着不动。
第一个:“回禀老爷,王大夫年前告假,说是今年去南京老丈人家过年了,十五才回。”
第二个:“回禀老爷,府里并没有稳婆。夫人去世后,这些事就没人操持了。”
赵老爷眉头一皱,思忖片许:“没有王大夫,那就去找钱大夫、孙大夫,若是这两位也出门了,那便去妙善堂,哪位坐诊大夫在,就请哪位过来!家里没有稳婆,那就把扬州城最好的稳婆找来,还不快去!”
赵老爷的话音中已有了些怒气,两位下人立刻冒雪出门去也。
待一切吩咐妥当,十七姨娘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大,白白的脸上汗渍渍的。将离明白,今晚的年夜饭怕是吃不成了,哎,听说有从东北带来的熊肉呢,这个她上辈子可没吃过。
而此时,十七姨娘的呻吟声已变成了哀叫。屋里的一众姨娘,大部分都是生育过的,有的还生了两个,经验自是有的。
“看十七妹妹这样子,怕是要生了。时候没力气生了。”说话的是二姨娘,二少爷赵白英和五小姐赵凌霄的生母。这个姨娘将离还是有印象的,原本她是赵夫人的陪嫁丫鬟,后来为了打压气焰嚣张的大姨娘,赵夫人将她送上了赵老爷的床。
“对对对,生孩子可不能这么叫,前头把力气喊完了,后头就没力气了。”八姨娘在一边附和,语气神态却充满了对赵老爷的讨好,无奈赵老爷如今全副身心都在十七姨娘身上,连此话是谁说的都未曾注意。
赵老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轻轻拍着十七姨娘的背:“塞克娜,忍着点,大夫和稳婆马上就来了。”塞克娜是是十七姨娘的名字,在她的母语里是“内心宁静与镇定”的意思。
塞克娜睁大她那湛蓝如昆仑天池的双眸,眸中充满了痛苦:“老爷,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