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数学就像下棋。”
唐瑞说,“每一步都要知道为什么要走——但如果你太在意输赢,就容易忘记过程。”
林沅抬起头,看着他。
那种语气,既不像老师在讲课,也不像在训人,
更像是有人在告诉你——“没关系,慢一点也没事。”
“你很喜欢数学?”老师问。
“嗯。”林沅点点头,“我觉得它干净。”
唐瑞愣了下,“干净?”
“对。”林沅的语气很轻,像怕被谁听见,“有时候我觉得,世界上很多东西都很乱,
但是数学不会。它永远有答案,只要推得够久,就能到那一步。”
唐瑞看着他,有几秒没说话。
最后突然笑了起来,“你想得好深呀,老师都没有想过这个。”
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
窗外的风吹动窗帘,风声“簌簌”,像是有人在轻轻叹气。
唐瑞看了眼表,“好了,天真的要黑了,你快回去吧,再迟你家长就要打电话过来质问学校是不是把你绑架了。”
“好。”林沅收拾书,背上包。
但他没有立刻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唐老师。”
“嗯?”唐瑞抬起头。
“你有喜欢的数学家吗?”
唐瑞愣了两秒,笑道:“有啊。”
他靠在讲台边,想了想,“应该是希尔伯特吧。
他曾经说——‘我们必须知道,我们必将知道。’
这句话,我挺喜欢的。”
林沅轻轻重复了一遍:“我们必须知道,我们必将知道。”
声音里有种莫名的认真。
唐瑞笑了笑,“但也别太执着。人生不是每道题都有解。”
“我知道。”林沅点点头。
唐瑞又笑了,“你又知道了,知道好多呀,大学霸。”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窗外的天彻底暗下来了,晚霞的光线被夜色一点点吞没。
唐瑞转身去关窗,风从缝里钻进来,吹动了林沅的刘海。
林沅看着那背影。
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胸口有点发紧。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像是温暖,又像是疼。
“老师。”他轻声喊。
“嗯?”
“没什么。”林沅摇摇头。
唐瑞关好窗,转回身时,他已经背上书包,准备离开。
“路上小心。”老师说。
“好。”
门关上的瞬间,林沅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风声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一点凉意。
那天之后,他每次放学都会有意无意地慢一点。
有时只是为了能看一眼那间办公室的灯。
哪怕那灯光并不是为他亮的。
*
电话那头的信号有点断断续续,伴随着油烟机的轰鸣声和锅铲碰撞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