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陆见微的人生中,有两条最基本的准则,一是不用自己的言论去干涉别人的生活,也不轻易介入他人的因果。
更何况是让他人介入自己的生活。
她并非拒绝赡养公婆,哪怕李秀清一天都不曾养过顾淮征,只要她身为顾淮征的生母,将来她老了,她必然不会弃之不管,甚至还会奉养到死。
但如今,李秀清不是不能动,她是能动,有钱,却要来强行进入她和顾淮征的生活,要与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企图自由出入她和顾淮征的卧房,这让陆见微只要想想都无法接受。
一瞬间,陆见微无法克制地感到了沮丧。
她已经在很努力适应现在的生活了,卧房不带独立卫生间,洗澡要用浴桶,洗头没有淋浴,做饭工具最先进的只是一个煤炉子,床板上要铺好几层棉絮睡上去才不硌人。
没有宽大的住所,更别说设施齐备又先进的庄园了。
即便如此,还有人企图强行干涉她的生活。
陆见微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份难以抑制的烦躁,笑道,“你希望我怎么去和你二哥说?同意让你妈妈住到我家里来,同意她按照自己的意愿每天照顾你二哥的生活,而我在一旁当一个旁观者?”
莫说她有不能为人知的秘密,就算没有,她也不愿和没有边界感的公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顾若情没想到陆见微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下子愣住了,良久才道,“嫂子,她也是二哥的妈妈,如果你不愿让她住过去也没关系,她可以住在我和沈西辞的家里,只要让她每天都过去照顾二哥就行了。”
陆见微道,“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也很感激你们把我男人当做一家人,但是,若情,恕我直言,当你想给一个人送礼的时候,你是强行把自己喜欢的送给别人呢,还是尽量去选对方喜欢的东西送过去?”
顾若情张大了嘴巴,她想说,既然送礼,自然是送对方喜欢的。
但他们如今,和那种强行把自己喜欢的送给对方的蠢货有什么区别呢?
陆见微道,“我想,道理是相通的。你们和淮征虽然血脉相连,但所有的感情都是朝夕相处中建立起来的,二十八年天各一方,现在找到了,你母亲想弥补母爱,我能理解,但顾淮征已经过了需要父母的年龄了,我想,大家不远不近地处着,是不是更好一些?”
她点到为止,不好交浅言深,说完,朝顾若情点点头,便提着包走了。
顾若情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沈西辞,看到她丢魂落魄的样子,沈西辞心疼极了,“还是为你妈妈和二哥的事?要不,我去和淮征说说?”
顾若情摇摇头,“我刚刚去找嫂子了,和她说过了,我觉得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妈这个人有多固执你是知道的,她现在估摸着是把所有的怨气都归到嫂子那儿去了,我要是开口劝,她肯定会更加不高兴。”
沈西辞也觉得头疼,“最好别这样,整个营区和家属院谁不知道你二哥宠妻如命,你妈这样只会把你二哥推得越来越远。”
顾若情虽见识过,但体会不深,“怎么个宠法?”
“每天洗衣做饭啊,谁都不能说你二嫂一个‘不’字。至于怎么个宠法,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听大家都这么说,还说你二哥一天洗了四床床单。”
顾若情还没有结婚,不是很能体会这句话的意思,但看到沈西辞眼里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慢慢地明白过来,“哎呀”一声,猛地一跺脚,“你……下流!”
沈西辞凑过来,低声道,“下流的到底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