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崩了!”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九天玄雷,毫无征兆地,狠狠劈在了广场上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整个世界,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抽空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
风,停了。人,傻了。
沈素心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间,从头凉到了脚。
靠山……
她在这世上,唯一一个,也是最大的靠山……
倒了!
对面,许文清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也在经历着一种光速般的剧变!
他脸上的惊骇,缓缓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敢置信。
然后,是狂喜!
最后,这种狂喜,演变成了一种癫狂的、劫后余生的、歇斯底里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这片死寂的广场上,显得是如此的刺耳,如此的猖狂!
他缓缓地直起身子,用一种看死人般的、充满了怜悯和嘲弄的眼神,看着沈素心。
“沈素心啊,沈素心……”
他笑着,摇着头,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被自己亲手砸碎的精美瓷器。
“你的天,塌了啊!”
他猛地一敛笑意,脸色瞬间变得比恶鬼还要狰狞!
“大行皇帝驾崩,太子,即将登基!我等,皆是辅佐新君的从龙之臣!”
他上前一步,用手中的折扇,指着沈素心的鼻子,一字一顿,声色俱厉!
“而你!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攀诬储君,构陷忠良!”
“现在,轮到我来问你!”
“你,该当何罪?!”
“轰——!”
局势,在这一瞬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逆转!
那个传旨太监,此刻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再无丝毫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小人得志的嚣张和跋扈。他展开手中那份明黄色的圣旨,捏着嗓子,尖声宣读:
“大行皇帝遗诏,着户部主事沈素心,即刻停职,卸去所有差遣,由江南提督府派兵‘护送’回京,听候……新君发落!”
好一个“护送”!
好一个“听候新君发落”!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圣旨,这分明是一道,要将沈素心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催命符!
一旦她被押回京城,落入即将登基的太子手中,那下场,只会比下十八层地狱,还要凄惨一万倍!
许文清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者才有的、残忍的微笑。
然而,就在那太监念完圣旨,准备叫人上前锁拿沈素心之时——
“咻——!”
一声尖锐的、撕裂空气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一支黑色的羽箭,如同来自地狱的请柬,以一种超越肉眼极限的速度,精准无比地,从斜刺里射出!
“噗——!”
那名传旨太监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
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只见自己的喉咙,已经被那支羽箭,洞穿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他“嗬嗬”了两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便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死不瞑目!
全场,一片哗然!
是谁?!是谁敢当众射杀朝廷信使?!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人群中暴起!他们手中,是清一色的、闪烁着森然寒光的绣春刀!
汪家死士!
为首的汪以安,一脚踢开那太监的尸体,捡起那份所谓的“圣旨”,看也不看,便将其撕了个粉碎!
他提着还在滴血的长剑,站在沈素心身前,声如洪钟,响彻全场!
“此獠,乃太子党羽,见陛下新丧,国体动荡,竟敢矫传圣旨,意图谋害朝廷命官!”
“其心可诛!其罪当死!”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更是歹毒到了极点!
他这是在赌!赌太子在这个即将登基的节骨眼上,绝对不敢背上“矫诏”和“弑君”的嫌疑!他要把这盆脏水,反过来,狠狠地泼回到太子身上去!
许文清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没想到,汪以安,竟敢如此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