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床边的矮胖老者面色骤变,口中斥道:“胡闹!”手下却快如闪电,几枚细若牛毛的银针已疾闪如电,精准刺入任我行胸口几处要穴。
“教主若再这般罔顾性命,一意孤,莫怪老朽束无策!”平一指山鬍子气得直抖,语带慍怒。
“爹爹!”任盈盈急步上前,扶住父亲颤抖的身躯,声音带著哭腔,“您千万要听平先生的话,莫要再强撑了!”
“好,好,听盈盈的,不逞强——”任我行喘息稍定,方才那股强横气势瞬间萎靡,任由女儿小心翼翼地將他重新安置在枕上。
任盈盈定了定神,转向陆大有,介绍道:“陆郎,这位是江湖上人称杀人名医』的平一指,平先生。”
隨即又对平一指道:“平先生,这位是华山派陆大有陆少侠。”
“原来这人就是医一人,杀一人;杀一人,医一人。杀人医人,俱只一指的平一指。”
陆大有拱手为礼,正色道:“原来是平先生当面,久闻大名,今日得见,幸甚。”
平一指捻了捻鬍鬚,哼道:“我可没有好名声,只有恶名罢了。倒是华山“神剑仙猿』陆六侠的大名,老朽可是如雷贯耳。”他语带三分疏离,七分审视。
“平先生过谦了。”陆大有微微欠身,隨即目光落在床榻上面色灰败的任我行身上,神情凝重,“然则,黑木崖上究竟生了何等剧变竟令任教主与向左使伤重至此”(聚焦於眼前重伤的任我行)
话音未落,帘外脚步声沉重。向问天已掀帘步入內室,接口道:“此事,还是由我来说吧。”
他声音沙哑,脸上犹带著劫后余生的惊悸,“十数日前,教主与我,纠集了数位尚存忠义之心的堂主、长老,共是十人,秘密潜上了黑木崖。“
“本想趁东方不败那狗贼与童百熊內江之际,雷霆一击,攻其不备。岂料—”
他声音陡然一沉,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仿佛再次置身於那恐怖的修罗场,“岂料东方不败的武功,竟已诡异到了非人之境!教主与我,加上几位功力深厚的长老联手合击,竟——竟被他一人死死压制!“
他深吸一口气,独眼中恐惧之色更浓:“你们绝难想像,那妖人变成了何等模样!只见一道红影闪过,绣针过处,血线冲天!
快,只有快!快得令人窒息,快得无从抵御!那三位长老,竟无一人能接下他一招半式!我与教主——亦是拼却性命,才侥倖杀出一条血路,逃下崖来。”
任盈盈眼圈泛红,接道:“我在崖下接应,苦等许久,才见爹爹与向叔叔跟蹌逃至——两人皆已重伤垂危,向叔叔——更是——”
“向老弟这条手臂,是为救我,被东方不败那妖人的绣针生生扯断!老夫欠向兄弟一条手臂!”任我行沉声道,语气中满是愧疚。
向问天断然道:“教主此言折煞属下!为教主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向问天在所不辞!”
陆大有眉头紧锁:“那后来——东方不败为何突然下崖,更在郑州道上大开杀戒,几近血洗武林他可是沉寂江湖整整十年了。”
“他下崖,只为追杀我等!”向问天恨声道。“任教主有意將她引到了嵩山,但没想到...”
“没想到嵩剑派和少林寺的禿驴也拦不住他”任我插话道:“嘿嘿,你道这妖人为何突然发疯”
任我行突然发出一阵嘶哑而充满恶意的笑声,眼中闪烁著报復的快意,“只因夫在崖上,顺宰了他那肝宝贝杨莲亭!”
“哈哈哈!东方不败!练那《葵宝典》练得男不男、女不女,不人不妖!
竟还迷恋上一个鬚眉浊物!好不让人噁心。
可笑!可悲!老夫杀了杨莲亭,他便如丧考妣,发了疯似的追下崖来,不死不休!”
任我行笑声陡然拔高,带著无尽的嘲弄与宣泄,“堂堂一代梟雄,竟为了个男人——哈哈哈!”
狂笑牵动內腑,他笑声戛然而止,隨即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猛咳,一大口鲜血再次狂喷而出,染红了胸前的锦被,暗红刺目。
“好了,我要为任教主了疗伤。”语气急促而带著不容置疑的焦灼,挥手驱赶,“诸位请暂避,莫要干扰老夫施救!”
任盈盈与向问天心知此刻爭辩无益,只得强压忧急,依言退出內室。屋外风雪依旧,寒意刺骨,三人默立廊下,只觉时间分外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