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才掀开帐篷门帘，走进去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
不才皱起眉头，压低声音喊了一句“少爷？”
里头没有人回应。
不才叹息了一声。
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少爷不开心的时候还是喜欢借酒消愁。
可是不才都知道有一句诗上写“酒入愁肠愁更愁”，少爷饱读诗书，不知道为什么居然领悟不了这个道理。
“不才啊……”
帐篷内忽然传来了纪楷宾脆弱的声音。
他像是在哭。
不才一惊，虽然觉得酗酒的少爷有些不可理喻，但是不才对纪楷宾的感情还是很深的，心疼地跑过去，不才将一脸难受的纪楷宾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少爷，你是哪里难受吗？需要我给你找大夫过来吗？”
太医院的人现在怕是叫不到的，但是也有人带了家里的大夫过来，他可以去求人，让对方把大夫借给他们。
哪怕按照大夫的收费方式给银子也行。
不才早就已经尝遍了人情冷暖，知道这些人现在是不可能对自家少爷有好脸色的，所以这些丢人的事，还是他去做比较好。
少爷这段时间躲在这里其实也算是好事。
不然这会子出去，怕是要被其他人嘲讽成筛子。
少爷已经受够打击了，还是不要出去再被人嘲讽了。
“不才……我好后悔啊……”
纪楷宾哭得悄无声息，只是眼泪在流，声音带着一点哽咽，但就是这幅模样，看起来却比嚎啕大哭更令人心疼。
“我害了姜洛……”
纪楷宾的眼泪越流越凶。
“我没想要这样的……我只是不喜欢信王……”
“信王算计了我，信王抢走了姜洛还不够，还要算计我，为什么要这样？我很不喜欢他这样……”
纪楷宾认为自己只是情势所迫，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不后悔自己做出了那样的事，但姜洛死了，这让纪楷宾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好痛啊。
纪楷宾捂着自己的心脏，他觉得好痛。
浑身上下都在痛。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拿刀子拼命戳他。
“少爷，这并不怪你啊，少爷……”
不才也跟着流泪了。
他知道少爷做的事，但从前也没有阻止。
毕竟那是少爷的选择，少爷在被欺压得狠了的时候站起来反击，这并没有什么错啊。
可是谁能想到，这一次反击，居然毁掉了少爷。
“我错了……呜呜呜……”纪楷宾哭得伤心欲绝：“洛洛……我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吧。”
这些日子纪楷宾不止一次梦见姜洛。
掉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的姜洛身上血肉模糊，那张脸已经看不见原本的样子。
她在哭。
在嘶吼，在怒骂。
她骂纪楷宾是个疯子，是个阴险卑鄙的小人，是个懦夫，是个傻子。
纪楷宾不敢回嘴。
因为纪楷宾知道，姜洛说的都是事实。
直到这一刻，纪楷宾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从前错得多么离谱。
明明姜洛跟连煜都是无辜的，感情这回事，谁也说不清楚。
他去训练营，原本也是得到了一次绝佳的机会，本来可以顺利扬名立万的。
可是他却是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放逐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