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书坊的设备还很简陋。没有沉重的雕版,也没有复杂的机器。文竹正尝试的,是陆俊才从一本残破古籍上看来的“泥活字”法。
“文竹姑娘,你看这样行不行?”一个叫老根的木匠左万的徒弟递过来一个木盒,里面整齐排列着几十个指甲盖大小、方方正正的泥块。每个泥块上,都用极细的刻刀反刻着一个字——人、口、手、田、水……
“太好了!根叔!”文竹眼睛一亮,拿起一个“人”字泥块,仔细端详,“刻得真清楚!大小也匀称!”
她小心翼翼地将几个泥块——人、有、家、望、乡——按顺序排列在一个带边框的小木盘里,用细木条卡紧固定。然后,用一个小刷子蘸上浓黑的墨汁,均匀地刷在凸起的字面上。
“小丫!拿张纸来!”文竹轻声唤道。
一个七八岁、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印书坊的小学徒,手脚麻利立刻递过一张裁剪好的、略微发黄的竹纸岛上自制的。
文竹将纸轻轻覆盖在木盘上,拿起一个裹着软布的圆形木槌叫“拓子”,在纸背均匀地、轻轻地按压。
“噗…噗…噗…”细微的声响中,墨迹透过纸张,清晰地显现出来。
文竹屏住呼吸,缓缓揭开纸张。
“人有家望乡”——五个清晰、端正的墨字,赫然出现在纸上!
“成了!”文竹脸上绽开笑容,长长舒了口气。
“哇!真的印出来了!”小丫拍着手跳起来,“文竹姐姐好厉害!”
老根也咧开嘴笑了:“嘿嘿,这活字好!省得刻大板子了!想印啥字,排一排就行!”
陆俊才闻讯赶来,看着纸上清晰的墨字,激动得胡子直抖:“好!好!文竹!老根!你们立了大功了!有了这活字印刷,咱们的学堂教材、岛规民约、还有孩子们学的歌谣,都能印出来!让更多人识字明理!”
印书坊里充满了喜悦的气氛。墨香混合着松木香,在这小小的院落里,孕育着知识传播的希望。
小丫的“诗集”
融合学堂里,明妙晴先生正在教孩子们用新学的字组词、造句。小丫坐在前排,小手托着腮帮子,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窗外。
窗外,阳光明媚,新城街道上人来人往,远处盐田银光闪闪,莲雾林郁郁葱葱,更远处是蔚蓝的大海。
小丫想起了自己的小院,想起了坡地上绿油油的小白菜,想起了爹爹扛石头建高塔的背影,想起了娘亲在灶台边忙碌的身影,还有花娘子铺子里甜甜的望乡糕……
她忽然拿起炭笔,在粗糙的草纸上,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地写了起来。她会的字还不多,写得也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写得很认真。
“我的家”
“有蓝蓝的海”
“有白白的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