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一阵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在耳畔回荡,扭曲的光影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墨汁,渐渐扩散、消融。
熟悉的白色空间重新映入眼帘,地面是光滑如镜的材质,倒映着众人略显疲惫的身影,四周空无一物,只有柔和的光晕弥漫,与他们进入秘境前的景象别无二致。
“回来了?”上官冬曦晃了晃还有些发沉的脑袋,抬手揉了揉眉心,身上的伤口与厮杀后的疲惫感已然消失无踪,只剩下一丝残留的恍惚,“刚才我还以为要交代在汴梁城了,没想到一转眼就回来了。”
“不是成功了吗,怎么没播报通关啊?”小诺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地环顾四周,粗壮的手掌在身前挥了挥,试图捕捉系统提示的痕迹。
“不一定。”阡溟靠在无形的墙壁上,双臂抱在胸前,声音幽幽的,带着几分冷静的审视,“这秘境的规则从一开始就没那么简单,‘寻找最完美的时间线’,哪有那么容易达成。”
“啥意思啊?”上官冬曦立刻转头,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解,嗓门不自觉地提高,“咱们明明帮陆纤纤报了血海深仇,魏严那老贼也伏诛了,罪行也昭雪了,这还不算完成任务?难道要把汴梁城所有坏人都抓起来才算?”
“系统的核心要求是‘寻找最完美的时间线’,而非单纯的‘复仇成功’。”沐轩缓缓开口,眼神沉静如水。
“我们确实帮陆纤纤报了仇,让魏严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魏严伏诛后引发了连锁反应——他多年把持朝政,党羽遍布朝野,权力真空直接导致了三藩之乱,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汴梁城乃至整个天下都陷入了战乱。从‘复仇’的角度看,我们成功了;但从‘完美’的角度来看,这并非最优解——一条让天下陷入战火、生灵涂炭的时间线,算不上真正的完美。”
自从知道有其他玩家选择引导魏严反叛后,他就隐约察觉到,这秘境的考验绝非“完成单一目标”那么简单。系统要的不是一场复仇的胜利,而是一个能让正义昭彰、天下安宁、所有人都能各得其所的圆满结局。
[恭喜创造新的时间线,完美程度解析:90%]
冰冷的白色文字突兀地悬浮在半空中,清晰地映入每个人的眼帘。
“我靠,明明差一点就通关了啊!”上官冬曦瞪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无语。
“兄弟,还差那百分之十是被你吃了吗?”阡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10%的差距,可能就是天壤之别。你忘了汴梁城外的战火和那些逃难的百姓了?那就是这10%的缺口。”
“e......嘿嘿。”上官冬曦被怼得语塞,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了一抹有些尴尬的笑容,“好像......也有点道理。”
“你们快看后面!”超哥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伸手朝着众人身后指去,语气中满是震撼,“我们参与构造新时间线的同时,有大批玩家也构造出了新的时间线,现在竟然足足有上千条不同的时间线?!”
众人闻言,纷纷转身望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一时之间竟无人言语。
无数条时间线如璀璨的星河,在白色空间中铺展开来,构成一幅横跨时空的宏伟画卷。它们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光点、符文与画面交织而成的能量洪流,每一条都泛着独有的光晕,或明亮如烈日,或柔和如月华,或深邃如寒夜,或诡异如幽火。
这些时间线彼此平行,却又在某些关键节点相互交织、碰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如同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却留下了永恒的印记。
有的时间线粗壮如擎天巨柱,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画面碎片——汴梁城的繁华盛景与战火硝烟、陆纤纤的隐忍蛰伏与挥剑复仇、魏严的飞扬跋扈与身败名裂、百姓们的欢声笑语与流离失所,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辨,如同将整段历史浓缩其中,一帧帧在能量洪流中流转。
有的时间线则纤细如蛛丝,仅点缀着零星的光点,那是被细微选择改变的支线,或许只是陆纤纤换了一种接头方式,或许只是魏严的一个念头偏差,或许只是玩家在某个节点的犹豫,便造就了截然不同的走向。
更令人震撼的是,时间线的颜色与形态千差万别,每一种颜色都代表着一种截然不同的结局基调。
那条由他们亲手构造的时间线,泛着温暖的金红色,如同燃烧的火焰,沿途点缀着“信念共振”的金色符文,金銮殿上的正义审判、叛军的溃散、百姓们最初的欢呼等画面在其中流转,虽有战乱的暗痕,却依旧透着希望的光芒,那是复仇与坚守的颜色。
不远处一条深紫色的时间线,气息阴冷压抑,如同墨色的漩涡,让人望而生畏。
画面中,魏严成功登基称帝,汴梁城被黑暗笼罩,宫殿之上悬挂着黑色的旗帜,百姓们面带菜色,眼神麻木,在士兵的监视下艰难求生,那是支持反叛的玩家构造的悲剧支线,是权力与欲望的沉沦。
这些时间线如同奔腾的江河,在虚空之中绵延不绝,看不到起点,也望不到终点。
它们时而分流,衍生出更多细小的支线,如同江河的支流,各自流淌;时而汇聚,融合成更庞大的洪流,如同百川归海,力量倍增。
无数玩家的选择、无数细微的变故,都化作时间线上的涟漪,不断改变着它们的形态与走向。一个微小的选择,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能引发连锁反应,最终造就一条截然不同的时间线。
上千条时间线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覆盖时空的巨网,每一个节点都连接着无数种可能,每一次波动都牵动着整个汴梁暗线的命运,恢弘得让人失语,震撼得让人敬畏——这便是无数选择造就的时空奇迹,是意志与因果碰撞出的宏伟史诗。
“啊?这么多啊,真的有这么多种结局吗?”上官冬曦张了张嘴,语气中满是惊叹,他从未想过,一个看似简单的引导任务,竟然能衍生出如此多的可能性。
“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上千种选择就会有上千种变化。”慕婉柔缓缓解释道,眼神中带着对这时空奇迹的赞叹。
“就算是在相同的大框架下,不同的选择方向、不同的行事方式,也会造就出新的故事。就像我们和其他玩家都选择了帮助陆纤纤复仇,但有的玩家可能在拿到密函后直接刺杀魏严,有的可能选择联合更多势力,有的可能在战乱爆发后选择率军平叛,这些不同的选择,便造就了一条条相似却又不同的时间线。”
“这条时间线上的故事,和我们所构造的倒是差不多。”白落衡的目光在无数条时间线中穿梭,突然停留在其中一条泛着淡红色的时间线上,眼神微微一凝,有了新的发现。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而随着众人的注视,时间线中的画面开始缓缓展开,如同放映一部漫长的电影,将这段关于复仇、反噬与救赎的故事,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时间线序号3521——碎剑
汴梁的风,总带着三分尘埃与七分寒凉。
陆纤纤裹紧了身上的青布斗篷,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和紧抿的嘴唇。
她走在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上,身边是叫卖的小贩、穿梭的马车,孩童的嬉笑声、妇人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繁华热闹的市井画卷。
可这繁华景象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层薄薄的伪装——自陆府满门被灭、清玄山化为焦土的那一日起,她的世界便只剩一片荒芜,唯一的光亮,便是复仇的执念。
她隐姓埋名,以“沈清颜”的身份游走于汴京城的大街小巷,甚至远涉各州府。这三年来,她像一株在石缝中顽强生长的野草,一边躲避魏严的追杀,一边暗中联络那些与她有着相同血海深仇的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最终找到了两位志同道合的伙伴——被魏严诬陷下狱、满门抄斩的御史大夫苏文之女苏瑾,还有戍边将军萧岳之子萧策。
苏瑾继承了父亲的聪慧,尤擅伪造文书、模仿笔迹,更习得一手精妙的易容术。
当年陆纤纤能扮作商贾之女混入太师府搜集情报,全靠苏瑾连夜赶制的假身份文书和出神入化的易容术,让她成功瞒过了太师府的层层盘查。
苏瑾的性格温婉却坚韧,虽身负血海深仇,却从未被仇恨冲昏头脑,总是能在关键时刻保持冷静,为陆纤纤出谋划策。
萧策则得父亲真传,精通兵法谋略,更熟悉各地的地形与势力分布。
他为陆纤纤规划了无数条安全的情报交换路线,避开了魏严布下的天罗地网。萧策的父亲萧岳将军因不愿与魏严同流合污,被魏严设计陷害,在戍边途中“意外”身亡,麾下将士也被魏严以各种罪名清洗殆尽。
萧策辗转流离,卧薪尝胆,只为有朝一日能为父报仇,为麾下将士讨回公道。
他们三人,像暗处的萤火,微弱却执着,在茶馆的角落、驿站的柴房、城外的破庙交换着点滴线索。
每次见面,都以一句“玉兰开了”作为接头暗号——那是苏瑾母亲最爱的花,苏瑾的母亲是一位温柔贤淑的女子,却也因苏文之的冤案而被迫害致死。
玉兰象征着温柔与坚韧,是三位年轻人心中,对正义的最后期许,也是对逝去亲人的思念与告慰。
为了拿到魏严私藏的核心密函,陆纤纤策划了整整三个月。那密函是魏严罪行的铁证,记录着他勾结藩王、挪用军饷、陷害忠良的所有细节,被他藏在太师府深处的暗室里。
暗室的入口伪装在假山石下,外面有三重守卫,暗室内更是布满了机关陷阱,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
行动前夜,三人在城外的破庙中汇合。苏瑾为陆纤纤连夜赶制了一身夜行衣,针脚细密,材质特殊,既能抵御暗室中的寒湿气,又能在夜色中起到一定的隐蔽作用。
她还为陆纤纤准备了一瓶特制的迷药和一把小巧的开锁工具,细细叮嘱道:“这迷药药效只有半个时辰,足够你潜入暗室并返回;开锁工具若用不上,就用你头上的银簪,记得千万小心,暗室的机关很是歹毒,一旦触发,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萧策则手绘了一张详细的太师府布防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线条标注出守卫的位置、换班的间隙以及机关的分布,他指着布防图,语气凝重地说道:“这是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到的信息,应该不会有太大偏差。子时三刻是守卫换班的间隙,也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刻,你务必在那个时间点潜入,寅时之前必须撤离,否则天一亮,你就很难脱身了。万事小心,若事不可为,即刻撤离,我们还有其他的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陆纤纤握紧了腰间的清玄剑,那是师父临终前交给她的,剑鞘上还挂着当年母亲为她求的平安符,只是如今已碎成了两半。她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必须拿到密函,这是扳倒魏严的唯一机会,我不能让师父、爹娘还有师兄师姐们白白牺牲。”
深夜,月黑风高,乌云遮住了皎洁的月光,整个汴京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陆纤纤换上夜行衣,将迷药、开锁工具藏在身上,借着清玄山学的轻功,如同一只灵活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太师府。
她的身影在高墙与树影间穿梭,脚步轻盈得如同落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太师府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守卫手持火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陆纤纤屏住呼吸,借助假山、花丛的掩护,巧妙地避开了一波又一波的守卫。夜行靴的鞋底在粗糙的石板路上磨着,渐渐渗出了血,尖锐的疼痛感从脚底传来,她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暗室,拿到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