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聂弘深是阮家大哥阮承恩的话,之前聂弘深自己说过一次,在阮宅的时候。
在失控打伤人之后。
阮娇娇那时候并不信,如今对这话也是嗤之以鼻。
“我大哥早死在流民的刀下了!”
阮娇娇怒道,并不可避免地,因再次回想起当日大哥被杀的惨状,那血流满地的惨景,惊惧得头疼。
阮雅宁见她如此,急忙靠过来,关切地看着她。
阮娇娇避开,不叫她看,但眼泪仍旧簌簌落下来。
落在被打肿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没有!爷并没有死!”阮雅宁急切解释道,“当年袭击阮家的船的也并不是流民,而是海寇!”
阮娇娇蹙眉看着她,不知道要怎么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而且……海寇?
“我当年也在船上,上船的人都是李朝打扮的人。”
“四姑娘!”
阮雅宁突然握住她的手,任她怎么挣都挣不开。一双眼还深深看到她眼里。
“您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当年是什么样的情况?”
阮雅宁的手劲儿大得很,阮娇娇挣脱不开她。被她盯着瞧,又让她有无处可逃的窘迫感。
可是让她想什么?事实如此,她亲眼见到的。
“那当真是你亲眼见到的吗?”
阮娇娇无意识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得了阮雅宁这样一句反问。
“北部来的流民,因为漂泊在海上饿了太久,见人就吃人,那当真是您亲眼见到的吗?”阮雅宁尽力压抑着情绪,离阮娇娇极近,“那为什么,大爷被吃了,三爷被吃了,独独留下了你呢?小姑娘的肉不是更娇嫩吗?又是谁把你送回陇南城的呢?”
阮娇娇恍恍惚惚失神。
对啊,为什么只剩下她了呢?
都是吃人,为什么她没有被吃掉?
她醒来就在陇南城了,之后因为脑子里的长针,浑浑噩噩了好长时间。
是谁送她回去的呢?
眼前闪过当天,马车摇晃,叫她好像也回到了那天的船上。
“四姑娘,想一想,好好想一想,你后头知道的,都是人家告诉你的。他告诉你的,是真的吗?”
阮雅宁的声音忽远忽近,阮娇娇看着她,却听得不甚清晰。
耳边有海浪声,还有海鸥的叫声。
大片的海鸥在他们的船上盘旋,因为三哥撕了好些馒头,和她一块儿往天上抛,把成群的海鸥吸引过来。
她不喜欢海鸥,她有点怵怕这种尖嘴的动物。
可是三哥不怕,三哥还要顺着绳梯爬到大船的最上头去。最上头有个小小的瞭望台,三哥像只灵活的猴子,没一会儿就攀到了那上面,还把里面的人挤到了外头去。
“四姑娘,好好想一想,那天是个什么天气?”
阮雅宁的声音模模糊糊,像从晴朗天空的厚重云层里传下来。
阮娇娇虚幻又真切地站在那年摇晃的船上,视线从蓝天上奇形怪状的云朵,回到三哥身上。
有人在哭,哭得很大声。
一双手将她抱起来,往天上一抛,再稳妥接住。
“阮四,你整天哭,往后怎么做生意?亏你还想学我走南闯北去?”
阮娇娇怔愣,这才发现放声大哭的原来是她自己。
被三哥抛下了,所以大哭。
阮娇娇有点儿弄不清楚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