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娇惶惶然看着他,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他虽然傻里傻气的,但当真不知道自己杀了人吗?
阮娇娇小心盯着他的眼,往后挪。
“娘,别睡了,你起来。”
那男人见阮娇娇不答话,转而蹲到老妇人身边,手指捅一捅那老妇人的身子。
那老妇人都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回应他?
阮娇娇看他又接连戳了那老妇人几下,面上的表情从困惑,到愤怒,再到茫然。
她应该要趁这个机会往外头跑的,可帐门在那男人身后,她不确定她能有这个速度越过他,不被他半路拦截。
“我娘她怎么了?”
那男人茫茫然抬头,看向站起身做准备的阮娇娇。
阮娇娇看着他茫然失措的表情。
像孩子,像幼小的不谙人事的野兽。
他毕竟是个傻子,傻子茫然起来,是纯真得人畜无害的。
阮娇娇心里一软,可不自觉下垂的视线又瞧见死不瞑目的老妇人。
她到死都不相信她那傻儿子会杀她吧?
“她……你不知道她怎么了吗?”
阮娇娇小心翼翼,不敢惹怒这男人。
她甚至都还不知道,他娘刚才话里的哪一句叫他暴怒如斯。
是傻子吗?不能说他傻是吗?
阮娇娇看向床的位置。
秦江给她的短刀在枕头底下,睡觉之前她就脱了下来。
等她脱困了,她发誓要每天每夜都带着这把短刀!
“她是不是睡着了?”那傻里傻气的男人还蹲在地上,用手指戳着那老妇人的身子。
“是……是睡着了吧。”
阮娇娇悄悄地,往旁边的方向,冲着门口那儿,挪了一步。
只是才动,那男人就又抬起头看她。眉头一皱,像是察觉到她想逃跑的意图。
阮娇娇逼着自己放松下来,定定站在原处。
那男人皱眉看了她一会儿,才指着老妇人道:
“应该不是睡着了吧,她眼睛还没闭起来呢!”
阮娇娇拨弄一下遮住了眼睛的头发。
昨晚送别秦江的时候,她就是披头散发的。
方才和那老妇人纠缠,头发早就乱得不成样子了,结成团的遮挡在她脸庞,头皮还有些刺疼,不知道方才被扯去了多少头发。
“你过来看看她!”
那男人突然站起来,走过来将阮娇娇拽过去,一把摔在那老妇人身旁。
阮娇娇膝盖重重磕地,差些亲到那七窍流血的老妇人的脸。
那双瞪得目眦欲裂的眼睛死气沉沉看着她。
阮娇娇惊叫一声,手忙脚乱要撑着自己躲开,后颈一重,是那男人用力压住了她的颈子。
同老妇人先前抓她颈子的手法一模一样,将她用力钳制住了。
“你看看,快看看!我娘她到底怎么了?!”
那男人焦急又愤怒,声音都颤抖起来。
他大概意识到了,他娘这样,多半是死了。
“她……她……”
阮娇娇看着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珠子,恶心得直反胃。
这老妇人身上有难闻的老人气,像腐坏的死鱼。阮娇娇贴得近,她的鼻尖离她的嘴巴不过一指长的距离,那些味道不由分说窜到她比下,叫她很难不屏住呼吸。
她确实也在腐烂。
她已经死了。
阮娇娇垂下眼,不看那瘆人的眼珠。
“她……”
“说啊!她怎么了?!”
后颈上的手用劲,阮娇娇疼得叫出声,“我……你先放开我……你这样我没法……没法——”
“没法什么?!”
掐着她后颈的傻子已经近乎怒吼。
就算在这儿时候,他竟然还记得压低声音。
阮娇娇疼得落泪,他再这么用力掐她,她颈子非被他掐断不可!
他是个傻子,她能跟他讲什么道理?
阮娇娇一怔,突然想到,讲道理不成,那就讲别的。
“你掐着我我没法听!”
反手拍打颈后有劲的手臂,阮娇娇着急道:
“你听,听到了吗?你娘的魂灵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