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娇蹙着眉,看颂爷。
“黑土不是朝堂严令禁止输送的么?我们阮家的船能运这个?”
颂爷抬手示意阮娇娇低声,将那袋白棉放回原地,带着阮娇娇从货舱出去。
船刚靠岸,船上的货物要给人放下,也要拿要送去别地的货。伙计们全都在忙活将大件的货固定在甲板上头,方才给二人指了货舱的位置之后,就没人再管他们。
颂爷带着阮娇娇一直走到码头上,直到到了马车旁,才心有余悸张望四周,确认安全。
“四姑娘,这事不得了,咱们得回去同二爷说。这黑土不管是运到了哪儿,都兹事体大,咱们担不得。”
阮娇娇察觉颂爷气息紧绷,也跟着惶然起来。
可点了头,又想到秦江此前怀疑阮家和海寇私通。
难道真是她二哥?
齐成港险些失守,是因为海寇有了黑土炮。
阮娇娇听卫伍婶他们说过,海寇的黑土炮火力猛烈。卫伍婶还悄悄同她说,海卫军在缴获的黑土炮上头,发现廉州官府的官造印记。
廉州,确实盛产硝矿,又靠近东南。
阮娇娇心思凌乱,抬手靠住马车,呼吸急促起来。
“颂爷,你方才看到框子上有什么标记没有?这东西从哪儿来的?”
颂爷摆摆手,提醒阮娇娇道:“姑娘,这不是您该操心的事情。若是叫人发现您看到这东西了,难道不会对你下黑手。”
阮娇娇知道颂爷说得在理,可是她……她的心……砰砰跳得厉害,右眼皮也跳得厉害,好像是……好像是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哎呀老颂!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进来验过货了呐!”
咋咋呼呼的一声,从船上传来。
马车在码头上,和船有些距离。阮娇娇被这一声惊动,慌张转头看去,见是船老大在货舱门出来的位置,冲着他们招手。
或许是阮娇娇先入为主的印象,总觉得这络腮胡的船老大,这船上装着朝廷禁运的黑土的船老大,不像个好人。
他会不会就是给海寇做事的那一个?
阮娇娇惊怕,不自觉抚着自己的心。
颂爷低声道:“四姑娘莫怕,瞧,陈颂年在那儿,有他在,没人能伤四姑娘的。”
阮娇娇顺着颂爷的视线转头,瞧见陈颂年正蹲在谁家的马车顶上,温和笑着看着她。
一晃好几个月,她这么久没见他,差些没将他认出来。
“方才和四姑娘进去过了,还没来得及看呐!”颂爷冲着船老大嚷嚷,“老慕,你这货舱里头什么味道啊?!又腥又臭的,我们四姑娘在门口就被熏得直犯恶心呢!”
阮娇娇的手还抚在心口,看着真是一副被船上味道恶心坏了的娇弱模样。
阮娇娇瞧见船老大和一个伙计交头接耳一阵,才同颂爷和她喊道:“对不住了四姑娘!船送过鸡蛋,河里浪大,没注意就打碎了发臭了呐!”
“鸡蛋?弄脏我们四姑娘的货没有?”
“哪儿能啊?!”船老大爽朗笑,“四姑娘的货我保护得好好的,干干净净!你们来瞧瞧啊!”
老颂安抚看了阮娇娇一眼,冲着船老大笑道:“不用啦!船上的味道不好闻,叫你的伙计们直接送到布坊去吧!”
阮娇娇听出老颂是想让船老大觉得,他们不打算再进去,也没瞧见藏在白棉之后的黑土。
感觉船老大因他这句话松了一口气,扬扬手,“放心吧,等卸完其他的,一准儿将四姑娘的货直接送到布坊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