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巨大的撞击声和东西落地声。
阮娇娇艰难撑起身子,抹了一把额上的血,缓了好一会儿,眼前才逐渐清明。
失控坠崖的马车,在他们前头不远处。车轮朝天,在一阵扬起的尘土中犹自转着。
拉车的马摔在更远的地方,抬了几下脖子挣扎,最后倏地安静下来。
有人哀叫的声音极小声地传来。阮娇娇倏地想起那匹蜀缎锦还在马车上,在苗十四身上。
被她压在身下的秦不理哼唧一声,眼睛迷糊半睁着,问她:“你没受伤吧?”
阮娇娇艰难坐起身,嘶哑着声音摇头道:“没有。”
“动动手脚。”
阮娇娇听话动了手脚,又动了肩和腰。秦不理将她护得很好,她只有背上有撞上,手脚都没大问题。
阮娇娇想将秦不理拉起来,秦不理闷哼一声。
“先别动我。”
阮娇娇心下一沉,眼底就蓦地浮上了泪。看秦不理躺在那儿,慌忙去检查他脑后和身下有没有血。
“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摔断了哪儿?”
阮娇娇的眼泪吧嗒吧嗒,止不住。
他是不是摔瘫了?
他方才用强壮的身躯近乎将她包在怀里,还做了她的肉垫,他是不是摔断了腰,所以只能躺在那儿,起不了身?
秦不理咧嘴笑,又因为疼痛改成一声“嘶”的抽气声,“没大事,让我缓缓。缓缓就好。”
边说着,秦不理的大手就握住了阮娇娇的小手。紧紧握着,手颤颤巍巍,眼睛半睁,看着阮娇娇哭。
“别哭了,我没事,我死不了。”
阮娇娇捂住他的嘴,含泪瞪他,“你不要说这种晦气话!”
秦不理笑着讨饶,将她捂他嘴的手也一并拉下,颤抖着紧紧握在手中,压在急如三军鼓的心上。
马车那儿有个响动,紧接着是一阵哀嚎。
阮娇娇担忧看过去,小声和秦不理说道:“蜀缎锦还在马车里。”
秦不理躺着没动,长长叹一口气,“等我缓一会儿。”
阮娇娇就更是担忧看他。
“秦江,你真的没事吗?你是不是伤到哪儿,往后就……就不能动了?”
阮娇娇想起这个可能性,怕得很。
抬头看悬崖。悬崖这样高,高百尺,寻常人摔下来早就死了。拉车的马儿那么健硕,尸体瘫在那儿早不能动弹了。
秦不理也是血肉之躯,这样冲下来,真的没事吗?
秦不理看阮娇娇不安落泪,又觉得心疼,又因为这泪是为他落的而喜悦。
他想他真是个变态,喜欢看阮娇娇为他担忧落泪。
“下来的时候那两棵树缓了些落势,短刀也帮了我们很大忙。”
秦不理手颤颤,摸到掉在附近的刀子给她看。
刀尖已经被折断,刀刃都卷起,还有好几处豁口。
阮娇娇接过那把短刀,抬头看上头。
崖壁上横生出两棵树,树枝有被折断过的痕迹。崖壁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往崖底拖行的刀痕,阮娇娇能看出秦不理方才是如何单手持刀,插进崖壁减缓落势的。
“让我缓一会儿就好了,太累了。”
秦不理说着,闭上眼睛。
阮娇娇不敢动他,她不敢肯定秦不理说的没事是不是真的没事,他说的缓一会儿要缓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