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落没有预想中的疼,他们家的地也没有她想象中的硬,反而是有点儿温热,还有点儿坚韧的软。
阮娇娇怕得不敢睁眼,双手也死死捂住了眼睛。
她怕,怕看到自己四分五裂的身子,她听说摔死的人死相最是可怕,手脚都是弯折的,不成样子。
“阮娇娇,娇娇。”
带着粗声喘气的声音传到她耳里,像劫后余生。
再是如鼓擂的快速心跳。这又重又急的心跳声她今早听过,在她想推开权公,阿弥的剑要缠上温敬的手的时候。
她是摔死了,还是活着?
有人将她紧紧一拥,那像鼓擂的心跳就更明显了,就贴在她耳畔。
“哎呀姓秦的!你这是做什么啊?!四姑娘要是摔死了怎么办?!你怎么敢把她放到屋顶上头去啊?!你真是不要命了!你真是——”
阮雅宁气急败坏的声音消失在抱着阮娇娇的人的微微一动里。
阮娇娇拿下手,恰好瞧见秦不理收回凶狠的瞪视。
他坐在地上,她坐在他腿上,她的手脚都没事,她没摔到,她还活着。
并且,把她留在房顶的始作俑者居然还用凶狠的目光瞪了仗义执言的阮雅宁!
秦不理转回的目光还有着惊惶未定和恼怒,瞧见阮娇娇定定看他,硕大的眼泪已经滴落下来,秦不理心中一阵惊慌。
“你没事了,你没事了,我接住你了。”
秦不理小心用衣袖去按挂在她脸颊上的泪珠,放轻柔声音,也不知道是只安慰她,还是顺道在安慰自己。
在妙春馆,她在吃了有贲木草的药的时候,因为头晕,也从二楼的窗子往外翻落。
他那时候离得远,就算施展轻功,最快速地奔过去也赶不上。
好在那时候有士兵守在两步开外的地方,先接住了她。
秦不理那时候已经体会过一次肝胆俱裂的疼。
刚才他返回房里给她取大氅,没想到出来就见到她挂在屋檐下,离地十尺高。
那距离可能摔不死别人,但对柔弱的娇娇而言,难说。
秦不理又长出一口气,抱紧阮娇娇。
万幸他这次赶上了,虽然有些狼狈。万幸她手脚无碍,只是手心有些擦伤。
“明明,明明是你把我放上去又不管我的。”
被他紧紧抱着的人用力推拒他,捶他的胸口,是真的怒了。
怒火都要从她还闪着水光的眼里喷射出来。
秦不理心中懊悔,“是是是,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你吓唬我!”
阮娇娇觉得他这语气甚是敷衍,就好像她能被他这轻飘飘几句“是我的错”给骗到,然后就此罢休一样。
奋力从他怀里挣扎出去,阮娇娇借着阮雅宁的拉扯站起身。没了秦不理温热的怀抱,风一刮,又将她打了一个激灵。
“我错了,我错了。”
秦不理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捡起阮娇娇的大氅,整个将阮娇娇包裹住。也借着他这一包裹的动作,将阮娇娇又拉回自己怀里。
她离开的时候,他觉得空。他不想要感觉到这种空。
但是人拉回来了,却不安分。
“放开!放开!你这个大坏蛋!登徒子!”
小小的人在他怀里尖叫,拍打他的胸膛,扭动身子,然后——
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秦不理赶紧将人打横抱起,吩咐阮雅宁:“打热水来。”
阮雅宁拦他也不是,救在他怀里拼命挣扎的阮娇娇也不是。秦不理那双虎目一瞪过来催促,她也只能去照办。
可不是只有她能去么?为免人家说闲话,入了夜,府里的人都不能靠近阮娇娇的院子,免得人家看到秦不理每天夜里到四姑娘闺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