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梁上,有团黑糊糊的影子。
秦不理屈膝一跃,单手攀上横梁,手臂一屈,上半身稳稳探上横梁,另一手将那黑糊糊的影子一抓。
是一个包袱。
阮娇娇抬头看着,担忧又好奇。
秦不理低头看了她一眼,**了下身子,往她身旁落下。
他这样庞大的一个人,专冲着她这儿落,有意将落地的点放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几乎要贴着她站了!
阮娇娇惊慌失措,往后退了小半步,身子蓦地失衡,秦不理坏笑着将她腰身一捞,拉回来。
“你……你……”
阮娇娇羞恼,一捶秦不理的胸膛,将人用力一推,气闷得说不出话。
其实她哪儿能推得动秦不理?但秦不理就是顺着她的推搡往后仰了一仰,然后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一手提着那包袱,一手拉着阮娇娇,再招呼了吴遂和阮雅宁,走出到院子外头,借着外头更明亮的天光,将搁在地上的包袱打开。
两块丝绸,中间搁着一叠银票,还有这间房子的地契和房契。再就是十好几张刺绣花样,纷繁复杂而重复的,是布料的图案花样。
阮娇娇松下一口气来,将那些银票挑拣出来,“瞧,我就知道李掌柜的不是这样的人。”
阮雅宁好奇,“可他将银票藏在这儿,搞不好是想贪了去。”
阮娇娇没法应答,从一叠花样里头,翻拣出一张只画了一半的人像。
那人像只画了眉眼,鼻子只勾勒了形,嘴唇都没落笔。看着结束得十分突然且匆忙,因为人像的脸上有一滩小小的墨迹,那墨迹是一个图案。
阮娇娇再翻拣了一下,抽出一张刺绣图样,同人像脸上的墨迹图案作对比。
果然,这刺绣图样上的一小块,染到了下头去。
再看那人像那张纸,一角画有别的图案,但被打了个叉。看样子是李掌柜的在绘制的时候,这张纸作废了,他一时兴起,画了一张人脸,但这人脸没画完,被什么事情打断,李掌柜的甚至有些紧张,将这张人脸拿别的没干的画盖住了。
阮娇娇捏着那张人像图,左右看,都不觉得这画像上的人眼熟。
秦不理将她手中的画取走,鼻中喷出一息,同吴遂交换了一个眼神。
阮娇娇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小心问:“这是谁?”
秦不理言简意赅,“海寇。”
阮娇娇瞪大眼,“你怎么知道这是海寇?”
秦不理将包袱再翻了翻,没找出什么有用的来,示意吴遂,“回阮家接人去吧。”
再带着阮娇娇起身,“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阮娇娇亦步亦趋,跟上秦不理。走出去三四步,才发觉阮雅宁没跟上。
“雅宁?”
阮雅宁在原地踟蹰,嗫嚅道:“我……我就不去了吧……”
秦不理问:“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
阮雅宁目光逃避,“不管你们去哪儿,我都不去。”
吴遂接到秦不理示意,笑着一提阮雅宁的手臂,像提一只小鸡崽似的,“成,那你跟我一块儿回阮家去。”
阮娇娇看出阮雅宁想反抗来着,但瞥了秦不理那儿一眼,蔫蔫垂下了脑袋。
“走吧。”秦不理低声道,“在这儿待久了又不买宅子,隔壁那长舌妇会起疑的。”
他冲着阮娇娇伸出手来,那厚实的手掌,阮娇娇没接。皱着眉道:
“你怎么随随便便给人家起外号?”
“她不是吗?我什么时候还给人家起过外号?”
阮娇娇走在他前头,忿忿道:“你之前就给我起过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