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出城外十里,车顶有东西一落,叫车身晃**了下。
阮娇娇抬头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再看秦不理,抱着手臂闭着眼,一副休憩模样。
但他那腰背挺直,随时一副能立即起身防御的姿态,阮娇娇才不信这悍匪真是在休息。
“秦江,车顶有人?”
阮娇娇低低地,叫了他一声。
秦不理眉心微微一皱,嘴角又翘起来。
“只是鸟。”
阮娇娇于是将挪出去了的身子又往后靠,悻悻抱着膝盖坐着。
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是只鸟儿?
但秦不理不以为然,胸有成竹,车队前后的马车也没有人出声,可见就算是人,也是个能叫前后放心的人。阮娇娇便也只能放下心来。
她的心里还记挂着秦不理方才说,要用她引出什么人的话,既惴惴不安,又有些不是滋味。
她原先还觉得他突然带她出门,这么大张旗鼓地张罗出一个阮家车队,是当真为了带她去晒晒太阳踏踏青,现在看来,不过是把她当成一个诱饵罢了。
阮娇娇对他的记忆全停留在年初,他大刀阔斧地杀马贼的印象中。
这几日虽然同他相处得多了些,隐约对他有了些改观,可今日这一遭,还是叫她心里立即生了“瞧,他果然是悍匪,他所作的事情都是冷血且无情的,人命在他眼里何曾被当成个东西过了”的想法。
他太危险,这段时日低声细语的表象,果真只是迷惑人心的表象罢了。
阮娇娇抱着自己的双膝,团坐在车子最里头一角。
冬日暖阳偶尔从被冬风吹开的厚帘子中泄露进来。今日当真是个大晴天,难得的暖冬。
连车顶都有尖锐的鸟叫阵阵。
等等,鸟叫?
阮娇娇一凛,再看车顶,又看秦不理。
秦不理面上的笑已经近乎愉悦了,但仍旧只是闭着眼。
车顶又传来轻轻一动,明显是有人从车顶跃到了别的地方去。
阮娇娇听到打马行车的声音,就同她这辆车并行,急忙掀开帘子看去。
就看得一个身姿轻巧的青年,正在驾车人的一旁坐下。看见她掀帘子看,那青年还热情笑着同她招了招手。
一副熟稔模样。
阮娇娇心里困惑,没想起这人是谁。那青年又打着手势,示意她退回车里去。
后方有马蹄声疾速跟上,前方也有人大声怒喝。阮家的车队纷纷急刹,倏地拉马停下。
事发突然,阮娇娇全无防备,往车前倾又往车后摔,被人揽着腰护住,结实跌进那人的怀中。
稳重而沉的心跳自阮娇娇贴着的胸膛之中传来,阮娇娇惊魂未定,攀着秦不理结实的手臂,呼吸急促。
“怎么了?是怎么了?”
阮娇娇心跳快得快要从喉咙蹦出来,脑子里一瞬间全是那年在海上行船,海匪们用钩子将他们的船勾住,借着绳索翻身上船的记忆。
还有年初,突然被马贼拦车,她偷偷掀开帘子去看,就看得秦江杀人的记忆。
心头的惶恐和骇然止不住,阮娇娇手脚发冷,动弹不得,揪着秦不理衣襟的手微微发颤,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两扇对开的车门,好似那儿要冲进来一个吃人的怪兽。
“他……他们要进来……他们要进来!”
阮娇娇惊惶抬头,看秦不理,再看车门。视线来回,惊惧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
“没事,没事,我不会叫你有事的,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