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不理到底还是没能去看阮娇娇。
阮娇娇不知,在陇南城几个大夫的联手救治下,她才堪堪从黄泉阎罗的手上逃脱出来。
虚虚睁眼,床榻旁人头攒动,都惊喜盼着她。
陪伴了她好多日的老实丫头不在。在众人高兴的呼唤声中,闯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阮承泽,高声怒骂:
“这是怎么回事?!我才出门几天?怎的——”
阮承泽本已经要走到阮娇娇床榻边,一个奴仆突地出手拦他。
阮娇娇在旁人的搀扶下虚弱靠坐在床头,就看得她二哥面色铁青瞧了他自己身上的衣服,果真如那奴仆斗胆所言,满是尘土。
待换好衣服,洗净手脸,约莫是期间已经有奴仆告知他情况,阮承泽回来的时候,面色稍好了些。
阮娇娇得见亲人,忍了多时的泪终于落下,扑在她二哥怀里,放声痛哭。
“好了好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不过是树上掉下来一只猫,这也能叫你惊着。”
阮娇娇正是哭到末尾,只剩低低嘤嘤的抽泣,听见轻拍她脊背的阮承泽这般说,愣住了。
树上……掉下一只猫?
阮娇娇困惑。
树上明明掉下的是……是……
秦不理带血的脸和她大哥带血的脸在她眼前交织,阮娇娇闭紧眼,忍住了阵阵头疼和惊惶,压根不敢再去想。
“明日就将院子里的树都砍了去,府中不许再有猫。”
听见阮承泽这般高声吩咐,阮娇娇顿时惊慌,拽住了阮承泽的手臂。
“二哥,这跟院里的树和猫有什么关系?明明是我自己没用,才被……被这些东西吓到的。”
阮娇娇中途犹豫了一下,但到底还是默认了自己是被树上掉下的猫吓着的。
可那分明……不是猫。
阮娇娇低垂着脑袋,暂时还想不通当夜里发生的事情。
阮承泽拍拍她的脑袋,“怎的又说这种丧气话?你怎么没用了?”
阮娇娇嗫嚅:“我身子不好,胆子小。寻常人……寻常人才不会……”
“对啊,寻常人不会,所以你不是寻常人啊。”
阮承泽将她下巴一挑,笑着看她。
“我这次进京,虽然到半路便折返,但你托我送进京的绣品,你猜谁看到过?”
“谁?”阮娇娇懵懵。
“苏南织造局的钱侍郎。”
阮承泽说起这件事情,面上不免有些得意。
“中途暴雨,我们和钱侍郎的车队都在破庙避雨,我将你去年冬绣的那副百鸟朝凤给他看,他赞不绝口。还叫我问你,是否有心去织造局,他可帮你谋个一官半职,给织造局的绣娘们传授手艺。”
阮娇娇受宠若惊,“真的?”
阮承泽失笑,“你怎么总不相信自己?他愿意出高价那一副百鸟朝凤呢!若不是那一副是要送到京城言家的,你二哥我高低得敲他一顿竹杠。言照清才给了几个钱?钱侍郎可愿意出八百金!”
“八百金?”
阮娇娇咋舌。
这么高的价格?
“钱侍郎说了,你的手艺和别的绣娘不一样,精工刺绣,也讲一个火候,你火候到了,待在陇南是屈才。靠钱侍郎或许能在苏南织造局混个一官半职,但你若是愿意走出陇南,二哥安排你去京城。二哥还有另外的朋友,靠他,你名扬京城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