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粗莽的汉子追上,阮娇娇大惊的同时,下意识止步,转身往反方向跑。
她要先他一步跑上马车,赶紧逃走!
虽然她没驾过马车,但她看过啊!看起来也就是一拉缰绳一扬鞭的——
“啪”
薄而韧的大纸鸢,在阮娇娇才转身的时候用力迎面拍上。
纸鸢的鱼线卷被那男人拉扯在手中,他跑得快又有力气,连带着这沉沉浮浮没上天的纸鸢也挟带着一股蛮力。
翠翠把纸鸢做得极大又粗犷,阮娇娇展开双臂还不见得有那纸鸢长。
迎面被这样一拍,阮娇娇被拍得当即一屁股跌坐在地。
这儿又恰好是个斜坡,她跌坐在地后,压根控制不住往坡下倾斜,就这么地——整个人侧翻在地。
从跌坐到倾倒,只是两个眨眼之间的事情。
阮娇娇整个人是懵的,虽然来得及用手臂撑着缓了一下势头,但脸还是被茂盛的草擦过。
狼狈倒地之后,脑子里头嗡嗡作响,一时也起不来身。
等到耳目清明,还没察觉到疼,面上先汹涌来一股热气。
因为她听见那个叫秦江的莽汉反应极快地笑出声。
他那笑,愉悦得很嘞!
阮娇娇又气又屈辱,觉得丢人。这一羞恼,眼泪更是止不住,簌簌往下落。
“哎,小结巴,你怎么走路不看路啊?”
戏谑的声音从阮娇娇身后传来。
阮娇娇艰难坐起身来,手背胡乱擦掉脸上的泪,也不管手背上沾着枯草根和泥土。
这一抹,更叫面上吃痛。
“摔疼了吧?能起——”
绕到她身前蹲下的壮汉,将她擦泪的两只手用力一攥,像打开一只闭紧的蚌壳似的,粗暴一拉。
然后话就停在半截。
阮娇娇自然知道他的话为什么只落了半截。
她脸上这会儿又是眼泪又是草的,应该还沾上了泥土。
还没到午时,这儿还是个背阴面的山坡,草地上的露水也没干透。
她这会儿一定跟只在泥地上打过滚的小乞丐似的,脏得不能看。
偏偏手腕被这人攥住,紧得她都挣脱不开。一用力,手腕传来的疼痛叫她蓦地想起,这人在织女村是怎么单手就把一个胖男人的手折断的。
那像捏碎一把芹菜的声音,好像还在她耳边呢!
阮娇娇又怕又气,忿忿然将头转到另一侧去,不叫他看。
但眼泪和身上的颤抖着实是止不住。她自己也知道她这样看起来弱得很,又潦倒又窘迫。
但她没办法。
她对他的惧怕是发自内心的。
这个粗鲁、野蛮,又吓人的男人。
“哭什么?”
粗糙的手指,看着用尽量轻的力道抚去她眼下的泪,还仔细捏走了沾在她脸上的一根草。
但他手指上的茧又糙又厚,和擦痛她脸的草没什么区别。
这蛮横中带着温柔的抚摸,叫阮娇娇不自觉颤栗阵阵,身子往后仰,避开他的触碰。
“我……我要回家。”
他虽然空出了一只手给她挑去脸上的狼狈,但另一只手将她两只手腕都拿在了一起!
阮娇娇往后仰,又被他拉回去。
“别动,你脸上都是草屑。”
说着干脆放开她的手,一手捏住她下巴,另一手拂她的脸。
阮娇娇推拒不开他,手打在他胸口像打在一块大石头上,要再把自己的脸撇开吧,他居然干脆一把掐住她颈子!
“你……放开……”
她要喘不上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