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脸别开,闷闷的嗯了一声。
这玉秀山的首战,很难说到底是云渡还是燕岐占据了上风。双方都损失惨重。
尤其是在周伯珩那么胡乱的丢火药之后,大家的阵脚都乱了。接下来的几日战役中,他始终没有露面。
而南加也每日跟几位将军谋划着,怎么一举攻破燕岐大营。
我这几日心神不宁,除了在伤兵营帮忙,就是独自待着。可就算是睡觉,也会被噩梦惊醒。
满目都是血腥,还有痛苦的哭嚎。像是地狱的厉鬼前来索命,总是让我尖叫着醒来。
我实在睡不着,端着一盏灯漫步目的的四处游走着,却走到一处关押着许多燕岐士兵的地方。
他们都被塞进了狭窄的铁笼中,怒视着如今是云渡的王后的我。
起初我还没有发现都是人,凑近用灯一照,那怨恨的目光吓得我不禁惊呼一声。
“什么人!”守卫的士兵听到声响走了过来,看到我的腰牌后随即行礼。
“王后怎么来了,此处危险,王后还请离开吧。”守卫说道。
笼中的燕岐士兵听到我是云渡的王后,顿时起了不小的波澜,纷纷伸出手咒骂着。
守卫一看不对,连忙抽出剑使劲的击打着笼子,让他们闭嘴。
人像是被观赏的杂耍动物般关在笼子里,本就是屈辱之举。虽是开战后的各国都会这么做,可我还是于心不忍的制止了守卫。
“为何都要关在笼子里?”我问道。
“王后,这些都是俘虏。王上虽废止了奴隶,但还是要关着,等结束了再放走。”守卫神色自然的说道,不像是在说人,而是像说没有思维的动物。
我咬着下唇,望着一地的笼子,止不住的难受。正欲转身离开去找南加的时候,一阵微弱的歌谣声传到我的耳中。
“···八角鼓,叮当响,八杆大旗插四方,大旗下,兵成行,去出征···”
我的脚步像是被胶水黏住般的顿在原地,我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这是我跟阿爹阿兄随军时,阿爹常常用来哄我歌谣。
我闻声而去,往笼子的深处走去。守卫企图阻拦我,却被我嘘的一声,不敢再出声阻拦,只能跟着我一起往里走。
我听不到耳边燕岐士兵的咒骂声了,只能听到那微乎其微的歌谣声。
“···去打仗,骑大马,背上刀,挥鞭打马奔前方。”
随着我的脚步在一处牢笼前停下,歌谣也戛然而止。我提起灯,往里面照去。
都是蓬头垢面的燕岐士兵警惕的看着我,有一人却背对着我们。
我努力的想要再看得清楚些,踮起了脚尖。那个守卫见此,用棍子拍拍笼子。
“喂,里面那个转过脸来。”守卫嚷嚷着,那个男子慢慢的转过身来。
我的心脏停跳了一拍,几乎要停滞。杂乱的发丝下,是阿兄的脸。
“阿···”我下意识的几欲就要叫出声,可望着周边虎视眈眈的人,还是要小心为上。
我平复下激动的心绪,指着阿兄说:“把那个男子提出来,吾要亲自审问。”
守卫犹豫的看着我,有点为难的说:“王后,这不好吧···”
我目光一凛,“王上曾说,见吾如见他,尊吾如尊他。你都忘了?”
守卫连忙赔笑说不敢不敢,打开牢笼把阿兄扯了出来。阿兄神情淡淡的看着我,顺从的跟着我一起走。
一直到了我的帐前,我找了个借口说俘虏的看管不能无人,让他离开了。
阿兄被绑着手,跟我一起入了帐中。我静静的听着帐外守卫离去的脚步声,才急忙解开阿兄捆着的绳子。
绳子应声而落,我也情绪激动的抓住阿兄的胳膊。“阿兄,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成了俘虏?!”
阿兄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带着悲戚的说:“我被周伯珩罢官了,因我上奏反对燕岐云渡开战。他就让我充军了,昨日成了你夫君的俘虏。”
我心疼的看着衣服都破破烂烂的阿兄,左看右看,还好只是一些擦伤,连忙扶着他坐下拿出金创药。
“不过还好,母亲跟你嫂嫂都没有被牵连。”阿兄还强撑着笑意说。
我低着头,吹着跟他上药。“阿兄,周伯珩知晓我的身份了,所以对云渡开战。”
阿兄刚才还神情淡淡,一下就激动得要跳起来。“什么?!他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的。”
我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阿兄,阿兄表情一会白一会青的,懊恼的唉呀一声,“原来如今,难怪他执意开战。”
突然,阿兄像是想起什么来,猛地转向我说道:“快,叫曲培南加进来,周伯珩要毁了全云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