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空间涟漪出现。
柳哲猛地回头，看向自己刚刚撕裂空间返回的位置。
空间裂隙尚未完全平复，那个穿着黑白女仆装的身影正轻盈地踏出那即将消失的紫色波纹。
依旧是白发如雪，赤瞳如血。
泡泡稳稳地落在布满灰尘和金属碎屑的地板上，姿态优雅得仿佛踏入的不是血腥战场，而是某个贵族宴会厅。
她好奇地环顾四周，赤红的眼眸扫过燃烧的电缆、破损的管道、激烈的交火，最后落在柳哲身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
“欸？这就是大哥哥的船吗？感觉……有点乱糟糟的呢。”
泡泡的声音清脆悦耳，与周围的爆炸和惨叫格格不入。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陆战队员都惊呆了，扣动扳机的手指都停滞了一瞬。
这个突然出现的、衣着怪异的女仆是谁？
她怎么出现的？
“别分心！继续战斗！”柳哲厉喝，压下心头的烦躁和忌惮。
见泡泡似乎并不打算攻击自己，柳哲连忙压低声音，警告道：“待在原地，不许乱动！”
泡泡眨了眨赤红的眼睛，似乎有些委屈，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的，大哥哥。”
说罢，泡泡真的就站在原地，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像个精致的摆件，只是那双赤瞳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周围的厮杀，仿佛在看一场戏剧。
柳哲不再关注泡泡，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战场。
卡恩的死和泡泡的出现似乎并未影响血颅帮残部最后的疯狂，他们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做困兽之斗，给清理工作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失去核心的抵抗终究是强弩之末。
就在这时，舰内通讯频道响起一阵急促的声音：
“舰长！段广才报告！‘碎骨营地’主反应堆和机甲机库已成功摧毁！他们正在按预定路线撤离！”
“爆炸引发了连锁反应，整个小行星带内部能量场都极度紊乱！血颅帮残存力量彻底失控，正疯狂追击他们，有成员机甲受损！”
几乎同时，小张的警报声也尖锐响起：
“舰长！雷达侦测到大量高速信号从‘碎骨营地’方向涌出！是残余的海盗突击艇，数量超过二十！他们完全疯了！”
“另外！恐惧眼方向侦测到三艘中型舰船信号！二级曲速，预计十五分钟后进入交战范围！”
“啧。”
柳哲不爽的啧了一声。
鬼知道阿巴顿这时候赶过来干什么，不过不可能是来帮助他们的就是了。
柳哲再次强打精神，体内因蛊虫和亚空间消耗带来的虚弱感被强行压下。
随后，柳哲迅速下达指令：“全舰立即检修，做好继续战斗的准备。”
“计算最佳撤离路径！避开血颅的残党！我们没时间也没状态再和他们纠缠了！”
命令迅速被执行。
进取号严重负载的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庞大的舰体在碎石带中艰难转向。
舰艏主炮再次亮起幽光，一道粗壮的相位光束撕裂黑暗，精准地轰击在几艘试图包抄段广才小队的海盗艇前方，猛烈的爆炸和碎片风暴暂时阻断了追击路线。
真得是机械神保佑，相位主炮在经历了如此残酷的战斗之后状态仍旧维持在正常水平，甚至还能超载一下。
赞美机械之神。
与此同时，段广才小队的三台机甲在爆炸的掩护下加速冲出碎石带，朝着进取号打开的紧急回收通道疾驰而来。
其中一台机甲腿部冒着黑烟，显然受损不轻。
泡泡安静地跟在柳哲身后不远处，好奇地看着柳哲不断的忙碌，最后跟着柳哲回到了舰桥。
不过柳哲能感觉到，她看似无害的视线，偶尔会落在自己左手手背上那个微不可察的黑点，带着一丝探究。
舰外的战斗愈加惨烈。
失去目标又陷入疯狂的血颅帮残部将所有怒火都倾泻在进取号上。
密集的炮火和自杀式的撞击让护盾剧烈闪烁，舰体不断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防空炮火编织成网，将一架架亡命冲锋的突击艇凌空打爆，但数量实在太多！
这伙海盗强悍的不像是乌合之众，反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护盾能量下降至30%！右舷引擎过热报警！必须降低出力！”李铭的吼声带着焦急。
“机甲小队已全部回收！通道关闭！”小张报告。
“恐惧眼舰队加速了！他们放弃了隐蔽，直冲我们而来！”
……
进取号伤痕累累，如同陷入狼群围攻的巨象，摇摇欲坠，血颅帮的突击艇跟不上撤退的进取号的速度，很快就被甩在了后边。
察觉到这一点后，柳哲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舰桥屏幕上代表恐惧眼舰队的那三个不断逼近的光点。
想要处理阿巴顿的舰队……
看来只能先发制人了。
柳哲接通了指向恐惧眼舰队的公共通讯频道：“阿巴顿先生，卡恩已死，现在该你履行承诺了！”
通讯那头沉默了几秒。
随即，阿巴顿那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怒：
“...舰长，你的效率快的令人印象深刻。卡恩死了不假。”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
“但是，我的船已经出来了。空手而归，可不是恐惧眼的风格。”
赤裸裸的威胁！
柳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阿巴顿先生，我的船是破，但再拉上一两个垫背的还是绰绰有余。”
“你如此这般，是觉得吃定我们了？”
“阿巴顿先生，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毫无信誉可言。”
柳哲刻意强调了“信誉”二字。
同时，进取号舰艏那门刚刚冷却的主炮，再次开始充能，幽蓝的光芒在公共通讯画面上清晰可见！
通讯频道再次陷入沉默，阿巴顿似乎在权衡。
进取号虽然残破，但主炮尚在，柳哲玉石俱焚的决心也不像是作假。
更重要的是，柳哲确实完成了任务，如果公然毁约，对恐惧眼在虚无之地的名声将是沉重打击。
要知道，现在的虚无之地还在陆夫人的管辖下，而陆夫人最看重的就是海盗的信誉。
漫长的几秒钟后，阿巴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呵，油嘴滑舌。”
“恐惧眼当然说到做到。坐标已发送，到地方直接报我阿巴顿的名字，会有人送给你你需要的东西。”
“至于我们...后会有期，舰长。”
话音落下，屏雷达上那三个代表恐惧眼舰队的信号光点开始转向，最终缓缓靠近小行星带，帮着进取号清理追逐上来的杂兵。
压力骤减！
“右舷引擎功率降至安全阈值！护盾维持最低运转！根据坐标设定航线，全速前进！”
知道阿巴顿一时半会是不会再耍花招了，柳哲扶着墙壁下令，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一番鏖战之后，进取号拖着残破的躯体，引擎发出低沉的喘息，缓缓加速，驶离了这片充满硝烟和残骸的战场，朝着阿巴顿提供的坐标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