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山俘虏宇文邕,是高殷稳固太子地位,成功登基的立身之战,那么征讨库莫奚,就是他抚平高演的余波,开辟新朝气象的第一战,甚至不夸张地说,是决定未来征服天下的第一战。
因此他势在必得,是做库莫奚留学生,还是做英雄天子的继承人,全看这一战。
“至尊!臣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今至尊身系社稷之重,岂可轻蹈险地?”
更多的臣子出来劝谏了:“且三军征战,非儿戏也。箭矢无眼,战阵凶危,纵有良将环护,犹恐疏漏。若至尊稍有闪失,则江山何托?万民何依?”
“莫非朕不知兵?”高殷摆摆手:“魏太武十四岁,便为相国,加授大将军,亲统六军出镇塞上,正与我同龄,彼做得,我便做不得了?”
群臣心想拓魏太武帝就是拓跋焘了,那能比吗?人家什么体貌你什么体貌,旧魏最能打的皇帝,别说你了,你祖孙三代绑一块都不一定赢得过人家,但这话不好说出来,哪怕高殷自吹自擂,他们也只能应着。
朝堂上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拨人,分别是鲜卑贵族和汉人文官,但让人意外的是,这次支持高殷的,反而更多是鲜卑贵族。理由也很简单,齐国毕竟是在旧魏的基础上建立的鲜汉之国,胡风深重,对应的,也就更服从于强者。
这是氏族部落所遗留的通病,或者说进化变强的秘密,一切唯强者是尊,就好比库莫奚的奚,库莫才是族名,奚是北魏给他们的蔑称,但最后奚居然成为了库莫奚的族名;同样的,吐谷浑这个名字,最早也是人名,但部落以强健的大人名字为号,久而久之,当初的人名就变成了族名。
而强大的标准,就在于胜利,在以武立国的北方国家,强者就是胜利者,愿意开战并能够取胜的,就能够获得更多人的拥趸。无论他们是汉人还是匈奴人,只要能打胜仗,就能统治鲜卑人。
同时,军功也是贵族们攀爬的阶梯,是他们创建、守护这个国家,比这些汉人文士更高贵的证明,因此对于敢于亲征的君主,无论高欢还是高洋,他们都愿意支持,现在高殷要踏上同样坎坷的军事之路,更让他们欣慰。
新君虽然是汉种,但刚毅果决,无半分文弱之气。
此前就有稷山大破周军的战绩,如今登极后仍愿亲自上阵拼杀,颇有太祖遗风。
“此次当联络突厥,引兵协战。”
高殷看向一旁的皇后,她点点头,于是高殷转头看向众臣:“朕已经派遣使者去联络木杆可汗,请他出兵与我们共伐库莫奚。”
杜弼几乎要发出悲鸣了,这样一来,耗费的钱粮将会更多。
但这是度支的事务,其他人可不需要替他们考虑,倒是对与突厥一同出兵这件事颇为支持。
部分臣子尚有疑虑:“战场选在何处?是否要放突厥人入国境?”
“不需要。”高殷摇摇头:“国内的有皇后率领的那近万突厥人就够了,怎么能让更多突厥人进来?而且还没从木杆那得到消息,也不知道会不会来。若是来了,就以长城为界,让他们从西部对库莫奚发起攻击,我军则依托长城防御,届时两面夹击,必破库莫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