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仪辉和高演感情深厚,高洋在世时,希望高演疏远元氏,给他多送了几个好女子,高演虽然接纳,但对元仪辉宠爱不衰,还将她的孩子立为世子。
等高殷将事情解释完毕,元仪辉悲恸大哭,高百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着母亲哭,也跟着一同大哭。
侍卫们驱散其他人,将高演小心翼翼地抬进王府,放置在前厅中,高殷神色悲痛:“朕会派人来操办丧事,同时宣告天下,给六叔一个风光的葬礼。六婶……”
“至尊开心了吗?!”
元仪辉忍耐不住,大声冲高殷怒吼:“威胁已除,您现在应该安心了吧!”
全场被静默笼罩,侍女们急忙拉住王妃,甚至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话,原本她们是不敢的,但王府已经出现了比王妃更尊贵的主人,事实上,他也是整个国家的主人。
阳光在高殷的身后照射,让人看不清至尊的表情,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愤怒,反倒满是哀伤。
“六婶,您累了。朕明白,谁遇到这种事,都会接受不了。”
高殷转头,向管家吩咐着:“看好六嫂,不要让她做出让人伤心的事情,会有人来接管的。”
王府管家跪地磕头,战战兢兢地应喏,随后一队武士将元王妃护送回了闺房之中,纵使她哭嚎着,要去见高演一面也没用。
高殷走到高演身边,想看看他是什么想法。
回到家中,高演的神色变得平和,对侄子和妻子的争吵浑然不觉,深沉的休眠着。
将最后一眼高演纳入眼帘,高殷转身离去。
车驾缓缓驶离常山王府,同时白幡竖起,府内响起哭声。
没多久,整个邺都都知道了常山王逝世的消息。
诸臣万民众说纷纭,既有人相信常山王是纯粹的意外,也有人认为是至尊下的手,嘴上说的几乎都是前者,而心里支持后者的是绝大多数。
然而这又如何呢?他们也无法将高殷怎么样,没有人可以跳出来,指着常山王的某个伤口说这是人打的,我亲眼看见的,真正亲眼所见的那些人都缄口不言,在他们的意识里,常山王就是自己掉下来的。
这些事情也传到了各勋贵的家中,包括已经沉寂许久,几乎要退出齐国朝堂的斛律氏。
事实上,斛律羡由于担任天策府旗主的关系,几乎没有受到影响,斛律金的兄弟斛律平也好好地做着他的刺史,斛律家在朝堂依旧颇具影响力。
只是这些影响,会根据至尊对斛律金的定性而暴涨或湮灭,因此现在的斛律氏处在一个薛定谔的参政状态里,不去观察,似乎他们已经不存在了,可仔细看,又留着许多脉络。
“常山王已死,据说是打猎时被野兔所惊,坠马于地,遭到践踏……”
一个男人说完话,匆匆从后巷离开,一墙之隔的斛律光听完,震惊得无以复加,迅速去后院小屋中找寻父亲。
自从被高殷揪出屋子后,斛律金就没再把自己关起来,经常出来陪孙子孙女玩耍,晚上月光皎洁时,就带着酒出来对月独酌。
“阿耶……常山王今日,死了。”
斛律光进入小院,掩上木门,走到父亲身边,对他耳语道。
斛律金哑然,似嗝似叹,又要给自己倒一盏酒,斛律光满面疑窦:“阿耶,你听到我说话了么?”
他伸手就要拿下父亲的酒盏,被斛律金用手敲了一下脑壳,咧着嘴退到一边。
喝完这盏,斛律金放下了酒碗,喘着酒气,问:“说详细些。”
“今日,至尊和常山王一同狩猎,同行的还有高阳王、彭城王……”
斛律光把听到的消息一股脑儿说给父亲听,斛律金默默听着,直到斛律光没声儿:“没了?”
“没了。”斛律光说得口干舌燥,自己走上来倒了碗酒:“明天我再去打探。”
“不用了。”
斛律金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如今已是八月,夜晚的秋风颇有寒意,吹得他心中苍凉。
“常山王是今日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