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黄云辉在的时候跟孙子似的,现在他走了,看谁还敢管老子?
老子说不干就不干,工分照样拿!
气死你们这帮土包子!
叮叮当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气氛沉闷了许多。
周金宝听着那干活儿的动静,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冷笑。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对旁边两个跟班说:“强子,有福,眯会儿。天塌下来有老子顶着。”
王强和李有福互相看了一眼,虽然有点心虚,但看周金宝这么笃定,也放松下来,靠在石头上,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
深冬的山林,寒风呜咽。
周金宝裹了裹身上半新的棉袄,找了个背风的草窝子,蜷缩进去,很快也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他睡得挺沉,梦里似乎还梦见了自己把黄云辉踩在脚下,得意地笑出了声。
与此同时。
秋风卷着枯叶在林子里打旋,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
黄云辉和胡卫东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林子深处钻,脚下的冻土硬邦邦,踩上去咯吱作响。
“哥,这大冷天的,野牲口都藏起来准备猫冬了吧?”
胡卫东搓着手,哈着白气,眼珠子滴溜溜扫着四周光秃秃的林子。
“猫冬也得出来找食儿。”黄云辉端着那把老旧的五六半,枪口微微下垂,眼神像鹰隼一样扫过雪地上残留的模糊印子。
“饿急了,啥都敢出来蹦跶。瞧见没,那溜脚印,像狗獾子的。”
两人顺着那串歪歪扭扭、在雪泥里时隐时现的小爪印摸过去。
没走多远,就在一片背风的枯草窝子里,发现了个黑乎乎蜷成一团的东西。
那东西听到动静,猛地支棱起脑袋,一对小眼睛在枯草里闪着贼光。
“嘿,还真有货!”胡卫东兴奋地低吼一声,手里的红缨枪就要往前捅。
“别动!”黄云辉一把按住他胳膊,自己则稳稳地抬起枪口。
“这玩意儿机灵,一枪打不死窜进洞就白瞎了。”
他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搭在冰冷的扳机上对准了里头那只狗獾。
老林子静得吓人,只有风刮过树梢的呜咽。
砰!
一声闷响在林子里炸开,震得枯枝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
那狗獾连哼都没哼一声,蹬了蹬腿就瘫在草窝里不动了。
“好枪法!”胡卫东一个箭步冲上去,拎起那只肥嘟嘟、皮毛油亮的狗獾,掂了掂分量。
“嗬,够肥,够炖一锅了!”
黄云辉嘴角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模样。
有这点油水打底,晚上那顿山洞里的冷饭好歹能添点荤腥。
刚把还有点温乎气的狗獾塞进背着的麻袋里。
林子深处,隔着一条结了薄冰的小河沟,突然传来几声短促、清亮的鸣叫。
“呦呦呦!”
声音带着点急躁和不安,穿透了萧瑟的寒风。
黄云辉和胡卫东几乎是同时停住脚步,侧耳细听。
“哥,是狍子!”胡卫东眼睛瞬间亮了,激动得声音都压低了,透着按捺不住的兴奋。
“听这动静,还不止一头!”
黄云辉眼神锐利地扫过小河对岸那片杂木林和半人高的枯草甸子。
那呦呦的叫声断断续续,像是受了惊,又像是在呼唤同伴。
“走,过去看看。”他当机立断,声音不高,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劲儿。
“要是运气好,今天大伙儿就能敞开肚皮吃顿好的!”
两人猫着腰,像两只敏捷的山狸子,悄无声息地踩着河边的碎石滩,快速靠近对岸。
冰冷的河水汩汩流淌。
到了对岸,黄云辉示意胡卫东蹲下,自己则拨开一丛枯黄的芦苇,仔细观察前面那片开阔的草甸子边缘。
几串新鲜的蹄印清晰地印在湿润的泥土和残雪上,梅花瓣似的,大小不一。
“看这蹄印,至少三四头。”黄云辉用手指捻了捻蹄印边缘翻起的湿土,低声判断。
“刚过去不久,领头的是个大家伙,蹄印深。”
“往那边去了,那坡后头有片背风的山坳子,还有个小水洼子,它们八成要去喝水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