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话筒，是周正。
电话那头的声音压得很低。
“书记，重大突破！”
赵海川精神一振：“说。”
“我们顺着匿名信里提到的荣发建设公司查下去，核对了五年前的招投标档案。”
“这家公司中标了县农业科技推广中心的大楼项目。”
赵海川追问：“项目本身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周正的声音提高了一点，“他们的中标价比第二名高了整整三成！”
“而且施工质量一塌糊涂，后来还追加了一大笔维修款。”
“这绝对是围标、利益输送！”
赵海川的心跳开始加速：“法人代表是谁？”
电话那头，周正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法人代表叫王金龙。”
“这个王金龙……”
“是黄波涛老婆的亲弟弟！”
“这帮人就是个洗钱的家族作坊！”
“再往下查，有几笔特别大的款项，最终指向了几个海外账户，还有几个……”
“跟黄波涛亲属有关的投资公司。”
“书记，证据链已经形成了！”
“从围标到资金转移一条龙！”
“只要把王金龙控制住，顺藤摸瓜黄波涛绝对跑不了！”
赵海川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一下，又一下，极有节奏。
他脑中飞速盘算。
直接动手抓王金龙？
不行。
动静太大了。
黄波涛是白凯旋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
现在直接动他，等于就是公然向白凯旋宣战。
市里的调查组还在荣阳，自己任何一个“公报私仇”的举动，都会被无限放大，最后反而引火烧身。
必须借力打力。
借市调查组这把最锋利的刀，去切黄波涛这块最肥的肉。
而且，要切得“合情合理”，切得让他们哑巴吃黄连。
“周正。”
“第一，立刻对王金龙以及所有关联账户进行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
“人要看住，钱更要看住，一分钱都不能让他们转出去。”
周正立刻应道：“明白！”
赵海川继续道：“第二，秘密去县档案馆把当年农业科技推广中心大楼项目的所有卷宗，全部调出来。”
“好！”周正道。
赵海川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市里的调查组不是还在查诬告我的事吗？”
“你就以在调查诬告信牵扯出的线索时，意外发现的经济问题为名义把荣发建设这颗雷不经意地送到调查组手里。”
周正那边沉默了几秒，随即恍然大悟。
高！
实在是高！
这么一来，就不是赵书记要查黄波涛，而是市调查组在办案过程中“顺便”发现了重大经济问题。
主动权完全到了市里那边，赵海川自己反而成了提供线索的“功臣”，从局中人变成了局外人，可以坐山观虎斗。
“书记，我懂了！”
“您就瞧好吧，这事儿我保证办得滴水不漏！”
挂掉电话，赵海川走到窗边。
荣阳县的夜色，似乎比之前明亮了一些。
白凯旋，你不是想让我死吗？
现在，我送你一份大礼。
就看你……
接不接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