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抽丝剥茧(2 / 2)

问乔纳森:“文件紧急性的具体证明?签署流程的完全再现?你提供的笔是哪一支?老爷签署时有无犹豫、停顿或异常?签完后文件如何处置?你离开时房门是掩是闭?”

乔纳森的回答(语速较快,显得公事公办):

“紧急性的证明是矿场传来的电报,副本在此(示意文件夹)。流程是我陈述条款要点,老爷审核,然后签署。用的是他书桌上那支常用的镀金钢笔。他签署时……确实有异常,往常他都是一挥而就,但这次他拿着笔迟疑了几秒,像是在走神,签下的名字也略显潦草,不如往日有力。签完后我当场将文件放入公文包,准备明早直接带去矿场。离开时我轻轻带上了门,应该是关紧了,因为我习惯如此。”

彦一则在期间不断回报:

“大人,炭盆灰烬中发现未燃尽的特殊香料块!”

“博士袖口有微量不明化学粉末残留!”

“律师文件上用印时间与墨迹干燥程度存在约十分钟的合理误差区间!”

“园丁靴底发现大量特定区域的红色粘土!”

大冈忠相的思路逐渐清晰:他们的回答都太详细了,详细到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这些零散的物证(化学品、香料、时间差、红泥)看似无关,但若组合起来,极有可能构成一个利用药物、心理暗示和环境因素制造意外或冲动杀人的阴谋。他坚信凶手就在七人之中,甚至存在合谋,他们的证词完美得过了头。

而另一面。

狄仁杰的路线——人心与细节:

狄仁杰显得更为从容。他对李元芳低语:

“元芳,这个案子就像一盘棋,七颗棋子环环相扣,表面上看死路一条。我们需要静下心来,从最细微的地方去发现问题。”

“卑职明白。”

李元芳拱手,其目光不再局限于宏观物证,而是如扫描般细致观察着每个人的微表情、小动作、衣物上的微小附着物。

狄仁杰首先请来了夫人伊丽莎白和园丁本。

问夫人:“夫人,争吵时花瓶倒向何方?水流浸湿了何处?老爷盛怒时,是惯用左手还是右手?他当时的面色是寻常的愤怒涨红,还是异样的潮红?气息是纯粹的气急,还是夹杂着费力与急促?他可有无意识地按压身体某处?”

伊丽莎白夫人的回答(语气带着余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花瓶是朝书架方向倒下的,水主要洒在了地毯和书架底层。他?他当然是用右手指着我的鼻子骂!但他的脸色……(略微迟疑)现在想来,确实不完全是气的,是一种很不健康的潮红色,像是发烧一样。气息很重,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按压身体?好像……好像他确实有用左手按了几下自己的胸口,我当时太生气,没太在意。”

问园丁:“本,你修剪时,窗外月光亮度如何?你所见的‘侧影’,是完整的轮廓还是局部?老爷书写时的动作是流畅自然,还是略显僵硬迟缓?夜鸮花的香气昨夜是否浓烈?你平日这个时间会去修剪吗?”

园丁本的回答(搓着粗糙的手,有些局促):

“回老爷的话,昨晚月亮被云遮了不少,光挺暗的。我只能看到老爷侧面的肩膀和头的一部分,看不到全身。写字的动作……好像有点慢,有点……一顿一顿的?说不准,距离有点远。夜鸮花昨晚香得有点怪,特别浓,闻久了还有点闷头晕。平时……平时不会这么晚修剪,我是昨晚心里有事睡不着,才想起来去弄弄,想着干点活能静心。”

李元芳以其超凡的观察力,捕捉到诸多细节:

“大人,夫人裙摆内侧有不明暗红色湿痕,非血非酒。”

“园丁的指甲缝里除了泥,还有极细的植物纤维,并非夜鸮花。”

“管家阿尔弗雷德在接受问话时,手指不断摩挲着袖口一处灼烧留下的焦痕。”

“女仆安娜提及‘甜香’时,眼神不自觉地瞟向壁炉方向。”

狄仁杰的思维走向了另一个维度:所有人的证词都提及老爷当时状态“异常”——烦躁、面色潮红、喘息、手抖、声音沙哑、笔迹潦草。这些细节拼凑出的,更像是一个突发急症或处于某种特殊状态的人,而非一个简单的谋杀受害者。那些物证(香料、化学品)或许并非用于谋杀,而是另有蹊跷。但有一点,他和大纲中项观点一致。这些证词都太完美。就像预先整合好一样,这七个人绝对都有问题。